“报!”
“五将军,城固县起了狼烟!”
前方地势愈发开阔,马蹄声如雷,蒙古汉军一人三马,五千人竟是跑出两万骑的声势。
刘元礼位于中军,转头看了一眼,喝令过城固县而不入,疾驰而向汉中城。
奔了小半日,下午时分,探马回报。
“报!五将军,汉中城门已闭!”
刘元礼暗骂了一声“动作太快了”,当即命令副将萧全率领两千人驰往陈仓道。
刘家久镇陕西、山西,也曾往利州运粮,将领们对地势颇熟悉,有条不紊便兵分两路。
这边刘元礼则是领兵往汉中方向再奔了一段,大略望了几眼,眉头深深皱起。
他看得出,汉中城头上守军整齐,丝毫不见慌乱,该是早在一两日前便已有所防备。
但河谷行军时,沿途遇到的宋军探马分明都被射杀了,宋军马又慢,早半日得知有可能,如何能早一两日?
一时也由不得耽误,刘元礼扯过缰绳,大声下令。
“走!河山堰!”
汉中城头上,史俊、孔仙、李墉、韩祈安等人并肩站着,拿望筒向北看去,眼露忧色。
“幸而守垣前日便意识到蒙军要攻来。”史俊道。
说着,史俊皱了皱眉,对吕文焕已有些不悦,眼下却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只能沉着应对。
“观蒙军动向,果然往陈仓道而去。我已派人往大散关急报许统制,现只等蒙军入陈仓道,林统制随我追击。”
林子看了韩祈安一眼,方才大声应喏道:“是!”
他早已得了李瑕吩咐,万一有敌来犯,一切听史俊安排即可。
这次,李墉听了吴潜的分析,认为蒙军若迂回奇袭,除非汉中无备、能被一举夺城,那蒙军最可能就是打通陈仓道、封堵祁山道。
吴潜只做分析,具体的战术却要史俊来定。
史俊的应对亦简单,先让大散关守将许魁有所准备,不至于因前后夹击而乱了方寸。
之后,放蒙军入蜀道,他亲自率兵尾衔追击
依旧是当年破兀良合台时的老招术。
但危急之下,当然是擅长的打法最好用。
到时,蒙军被堵在陈仓道里,粮草不济,自然撑不过大散关上的守军。
孔仙则是来汉中送亲的,恰逢其会,正可留下守城。
可惜的是,吴潜虽猜到蒙军可能迂回,终究是晚了一些。
史俊布置妥当,又问道:“守垣,河山堰?”
“我已派人传信,将俘虏押进褒斜道。”
“那就好,眼下唯一的问题便是阳平关了”
刘元礼正飞马赶往陈仓道,忽见前方尘土飞扬,再次有探马回报。
“报!河山堰处尚未发现俘虏”
刘元礼摸了摸马脖子,眼中忧色渐浓。
他已意识到,这次奇袭只怕被人看破了。
李瑕竟有此神鬼莫测之能?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依旧全力打通陈仓道,以求安全回师,如廉希宪反复交代“不求毕全功于一役,逼李瑕分兵,抢回事机即可”。
若能攻下大散关,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但有些不甘,二十余日迂回,只得一大散关?
“报!报!”
正犹豫间,再次有探马狂奔而回。
“报!禀五将军,西面发现大量蒙古俘虏,俱被捆缚相连成串,自阳平关而出,欲渡汉水而南,见我军探马,正回撤阳平关。”
刘元礼心念一动,喝问道:“多少人?!”
“密密麻麻,不知其数。”
刘元礼已反应过来。
是临洮一战六盘山战俘!
李瑕不敢将那五万人放在陇西,恐生变。
欲渡汉水而南那便是要迁往川蜀了。
汉中有反防备不假,但只提前一两日,根本来不及迁走俘虏,甚至两地消息根本还没传过去
怎么做?
驰入陈仓道,与萧全合兵,拿下大散关,保住退路?还是趁机拿下阳平关,扼住祁山道,控制战俘,得了兵力再齐攻大散关?
汉中已有防备,此时入陈仓道恐为宋军所趁
刘元礼平日话不多,显得很沉稳,而一旦下了决心却是果断。
“转道西向!攻阳平关!”
号角声起。
三千骑兵休息了一小会,换马,疾驰阳平关。
此战胜负,只看能不能趁着俘虏进关城门之际,夺下城门,控制俘虏。
马蹄愈疾
渐渐的,刘元礼见到了阳平关。
“传我军令!全速冲锋!”
呼声响起,他看到那些俘虏们乱了,挤在关门处,不让宋军关城门。
胜了!
要的就是这样,抢回俘虏,占下两个关键关隘,那便已有攻下汉中的实力胜了!
刘元礼知道自己终于能让父亲实现平生志向,经略一方。
“杀啊!”
残阳如血。
凤翔府,廉希宪登高而望,望着一列列兵马正在搬运攻城器械往大散关北面。
他知道自己这次在行险。
但不得不为。
能拿下汉中自然好,若不能,救回俘虏也能增加己方兵势削弱李瑕,实在不行,夺下大散关乱李瑕布署、抢回事机也好,至少能保证刘元礼能退回来。
总之,行险一搏,他也尽力规避了其中凶险。
汉中城,史俊带着林子与两千步卒大步出城,准备去封堵陈仓道。
他们亦是冒死行险。
马湖江一战时,史俊没怕过,今日也不会怕
城头上,孔仙按刀而立,巡视军情。
他要力保汉中不失。
城内,李墉、韩祈安快步进了书房,再次向吴潜问计。
“你们是说阳平关正在运送大批俘虏,来不及迁回?”
“是,一开始我传信说猜测蒙军或会来、还未确定。今日清晨阳平关派人来报,说是非瑜迁的五万蒙军俘虏到了,需尽快送走。路途太远,消息不便”
“老夫有个疑惑,非瑜哪怕是提前布置,如何就能全歼四万人?”
“郝道长造了个火器”
“轰!”
“轰!”
“轰!”
“轰!”
阳平关上,连着四声大响。
炮弹撞破了策马狂奔的骑士,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咴!”
刘元礼被战马掀翻在地,于混乱中抬头望去,已惊呆在地上。
“太远了啊。”
什么砲车都不可能打这么远的
“点火!点火!”
陆秀夫大喝着,亲自上前,拿火把点燃引线。
又是“轰”的一声。
城下的的俘虏们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兵马还未到近前,竟已有溃散之势。
“长生天!”
“长生天”
“吁!”
阳平关以西,有人勒住缰绳,仔细听了一会,微微苦笑。
“看来是有惊无险了。”
“大帅,我早就说了啊,你根本不用担心的。”
“你那不是安慰我?”
“当然不是啊,我猜到了啊!大帅天天夸韩老、以宁先生、李公、史转运使、陆知县,却总是不敢放手让他们做事,哈哈,我们有多少了得人物在汉中,当然不用担心,我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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