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兀鲁忽乃觉得非常的荒谬。
就在这种荒谬的感觉之中,她点了点头,把兵力交了出去。
“我要看着你挑选士卒,看着你指挥战事。”
“好。”
两万精兵到手,李瑕十分坦荡自然。
眼下这个女人,把女儿给了他,把精兵给了他,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感触。
她当然不甘愿。
但不甘愿又怎样?
李瑕的感触是……他终于明白铁木真为什么说“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女。”
当然,他要温和有礼得多。
“放心,你的儿子必然是察合台汗国之汗,且一朝结盟,你至少保了十年太平……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只十年?有十年?也许你明日就死了。”兀鲁忽乃莞尔一笑,有些打趣的意味。
当李瑕实力弱时,她在他面前能比阿里不哥还霸气;而当李瑕展露出了实力,她也能很温柔。
“你还是没说怎么从阿里不哥那两万人的围堵中逃出来的,又拿他们怎么办?”
“说了那就是一群废物,我在沙漠休整了几天,突围杀出来了。”
“那是阿里不哥的怯薛军。”兀鲁忽乃道:“我与他们交锋过,他们绝不是废物。”
“不信?”
李瑕握住了朵思蛮的手,示意她别再抹药了。
他起身,披上衣服,道:“你我双方兵力加起来,将近五千人。”
“是。”
“今夜便以这五千人,突袭那两万人的驻地,如何?”
兀鲁忽乃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她今日带这三千人来,是来抢回朵思蛮,占据结盟的主动权,甚至撕毁盟约的……但似乎李瑕一回来,几句话,像是把她的兵马骗走了。
李瑕根本就不管她答不答应,走到桉子前,铺开了地图。
“他们昨日在木库塔格,距离我们六十余里。那一带没有水源,虽然他们的水囊、酒、马血足够撑上十天半个月,但我既然突围了,他们必然向西移,进入塔里木河流域……”
兀鲁忽乃道:“他们也可以投降忽必烈。”
“可以,但他们会先找水源。”
“为什么?”
“恐慌。”李瑕道:“阿里不哥死了,他们很恐慌,所以要马上解决短期内的困境。事实上这支兵马的上层将领中就没有人具有长远眼光,否则也不会让阿里不哥将他们从漠北带到这里了。”
兀鲁忽乃看阿鲁忽与阿里不哥打仗,比的是十五万兵力、二十万兵力。
但今日看李瑕算计,比的却是人心。
“都不必说阿里不哥已死,只说他还活着之时,为何轻易败给合丹、丢了罗布泊的驻地?因为他的怯薛不敢与合丹硬战了,他们还想着局势不妙,阿里不哥会投降忽必烈。这样一支有退路、无战心的士卒,五千人足够了。”
“可是领兵的是阿里不哥的儿子们吧?他们如果要带着蒙古怯薛为阿里不哥报仇,与我们死战,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那是两万人,不是两千人。两千人还能同仇敌忾,两万人必然有人想要报仇,有人想另寻出路。有分歧就有裂缝,我们要做的就是杀进这裂缝当中。”
兀鲁忽乃目光看去,只见李瑕拈起几枚兵棋,随意摆了,轻轻一推。
“他们必然会先往塔里木河上游,准备休整之后再攻下游。我们只需要埋伏在绿洲,此战必胜,还会是大胜。”
说到这里,李瑕拍了拍手上的沙尘,随口道:“还能缴获蒙古大汗的九斿白纛。”
“……”
站在一旁的朵思蛮什么都没有听懂,却已兴奋起来。
她说不上有多崇拜这个突然从长生天上掉在她面前的丈夫,愈发连理智都没有了。
“额吉快答应吧,派兵随我的丈夫去把九斿白纛抢来。”
兀鲁忽乃看到这一对年轻人站在一起,看了看朵思蛮的脸,又看了看李瑕那满是威仪的姿态,再听那“九斿白纛”四个字,忽然有些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