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生死就在那一念之间。
他立刻就下令杀掉玉龙答失。
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一步,耶律铸绝不愿亲自动手杀蒙哥汗之子。
他深知自己只是黄金家族的家臣,而玉龙答失无论做了什么,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是陛下的亲侄子。
家臣敢动手杀宗亲……或者说奴才敢动手杀主子,影响极深。
但现在是你死我活……
从望筒中望到李瑕的兵马杀入哈答驸马大营之际,有人上了望杆车。
“丞相,石抹初七回来了。”
耶律铸放下望筒,只见自己的心腹已赶回了大营。
他遂下了望杆车,道:“进帐说吧。”
“是。”
走进帐篷,石抹初七道:“已杀了阿速台、玉龙答失。”
耶律铸点了点头。
蒙哥的儿子当中,唯有玉龙答失是忽都台大皇后所生,最能号召诸王。
昔里吉、辩都虽然也是蒙哥之子,威望就弱了很多,虽然也有。
“还有两个呢?”
“老八带人去了,在李瑕进攻之前就过去了,不会失手。”
“很好,这个你拿着。”
石抹初七双手接过耶律铸递来的一枚玉石,还在想这是做什么用的,一把匕首已捅进了他的喉咙。
“呃……”
耶律铸执匕的手一按,亲手杀死了这个心腹。
尸体倒在地毯上,他无奈地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走出大帐,只听旁边的帐篷里“噗”的几声,有血泼在了那篷布上。
那是与石抹初七一起去的十名杀手也被灭口了。
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李瑕正要袭营、除掉玉龙答失,正好可栽到李瑕身上。
如此一来,既免除了他耶律铸暗杀黄金家族子孙的罪责,又打消了诸王追随玉龙答失叛投李瑕的心思。
十万大军若能同仇敌忾,只要能守住了防线不失也就够了。
“把消息传递下去,玉龙答失迎战李瑕,战死了……”
~~
“王子战死了!”
百余蒙军向大帐冲去,试图保护哈答驸马,但很快又冲了出来,大喊着落荒而逃。
“走啊!驸马不在这里……阿速台王子、玉龙答失王子战死了!”
一队骑兵冲上,手中长矛马槊乱刺,须臾冲散了这些蒙军。
德苏阿木策马赶到大帐之外,掀帘一看,皱了皱眉。
“让人来辨认。”
“……”
没过多久,察察儿赶到,抻长脖子一看,道:“真是玉龙答失!德苏阿术,你失手把他杀了?”
德苏阿木还真是不确定,认为玉龙答失是混战时中了流失而死也有可能。
虽然抬眼看去能看到哈答驸马的兵马已被击败了,他却感到了一阵挫败感。
玉龙答失一死,秦王分化蒙古诸王的战略目标怕是做不到了。
再看向战场,只见前方尘烟飞扬,蒙军的援军正在赶来,而旁边玉龙答失的驻地根本还没有要响应的动静。
才这般想着,德苏阿木忽听得了一声号角……
~~
耶律铸重新走上了望杆车。
他抬起望筒,能看到宗王孛罗赤已经领兵去支援哈答驸马的营地。
而就在中间玉龙答失的营地还是一片大乱。
那是因为耶律铸早就收买了玉龙答失军中许多将领。
一般人并不像贵族、将领们那样了解局势,基本就是看谁官大就听谁的。
相比于屡次败逃的年轻人玉龙答失,耶律铸确实更让人相信,只要他背后的忽必烈作为蒙古大汗的威望还能维持。
李瑕一直在挑衅这威望。
好在这一次,耶律铸尽力守住了……
突然,他看到有百余骑杀穿了玉龙答失的大营,其后,越来越多的蒙卒向他们涌过去,聚成了千余人的队伍,向他这边杀来。
怎么回事?
渐渐的,耶律铸听清了那些人在喊着什么。
“耶律铸!狗驱口!是他杀了玉龙答失王子……”
耶律铸不由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昔里吉逃出生天了。
但一个孩子说的话,有几个人信?面对诸王只需要说李瑕劫持了昔里吉就好。
“狗驱口?”耶律铸自语着,返身走下望杆车。
走着走着,他忽然一愣,想到自己真的破局了吗?
今日是稳住了,可玉龙答失之死,能长久瞒得住吗?
这感觉就像是被李瑕将了一军,只能弃车保帅,可一旦把这个车弃了,往后又要花多少心力去弥补?
耶律铸忽然回头向南望去,低声问道:“你连夜提兵杀至别失八里,总不是为了逼我动手杀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