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直前,直取塔察儿!”
“好!诸部将听令……”
杨奔分派过军令,转头看向李瑕,略微有些紧张。
“陛下,末将这就出发了。”
李瑕点了点头。
这里还只是贺兰山,往后还有阴山、燕然山,李瑕知道到时自己御驾亲征已不现实,由这个从庆符军出来的将领打这一仗,胜也好、败也罢,总之是场磨砺。
战鼓声中,唐军士卒开始趟着洪水,向元军大营杀去。
他们没有骑马,靴子完全没进水里,踩在泥沙当中,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费力。冲到大营前之时,才发现元军在栅栏前挖了深沟。
不少唐军士卒一脚踩空,完全陷入水里,咕噜噜地灌了满肚子的水。
元军的箭雨并不算密集,不少人冲杀上前,以长武器对着落在深沟里的唐军士卒乱捅。
很快,泛黄的洪水便染成了红色。
唐军也没有抛掷霹雳炮,基本上是甫一开战就展开了肉搏。
“游过去!推倒他们的栅栏!”部将们大吼。
有悍勇的士卒干脆脱了盔甲,勐扎进那深沟里,从水下游到营栅前忽然跃起,翻过栅栏对着元军乱砍。
几个元军才从帐篷里出来,还没习惯这湿漉漉的感觉,“噗”的一声,已被砍翻在地。
双方肉搏,浸过水的唐军士卒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元军士卒多了种“破罐子破摔”的豁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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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请看,敌兵都陷在我们挖好的深沟里了。”
撒吉思陪塔察儿登上高台,指点着战事乍起时发生在营栅前的战事,又道:“以他们的兵力,承受不了这样的伤亡。这一战,我们必胜。”
塔察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不以身为蒙古勇士却使用这种筑垒防守的战术为耻。
虽然他一直歌颂着成吉思汗的英勇,但做为黄金家族的第三代,他打起仗来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目光从营栅处那些小卒的厮杀上移开,转向远处那杆李瑕的龙旗,道:“我还以为他会亲自杀上来。”
“他当然不会再冲锋在前,毕竟当自己是个皇帝了。”撒吉思笑了笑,显得有些讥嘲,又道:“大王你看,唐军想怎么打这一战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想趁着我们的兵力还未集中,直接攻大王的中军大帐。”
“他们攻不上来。”塔察儿道。
二人的语气都显得有些悠然自得。
“李瑕也不想想,我们能派使者去见他,就是已经知道他驻扎在贺兰山了。难怕还不知道该把南面大堤的兵力调回来吗?”
“他运气好,打了太多次的胜仗,太疏忽大意了。”
“大王,方才还没说完。秃尔罕的信使已经到了,说他从南面大堤撤下来,就领了三千人绕道贺兰山,偷袭李瑕。”
塔察儿轻呵一声,道:“若李瑕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会命秃尔罕收手,可惜他没有。”
“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就叫‘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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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瑕也在观望着战场。
贺兰山脉中的一座座山峰矗立在他身后,像是在他背后保护着他。
忽然,有士卒匆匆忙忙赶上前,禀道:“陛下,不好了!有一队元军从西南方向的板车沟绕了过来,距大营已只有三里不到!”
李瑕回过头,有些讶然。
他确实没想到塔察儿还有这一手。
此时看来,那使者阿鲁弥儿除了来议和,只怕还有一个作用便是用来迷惑他李瑕,让他以为塔察儿对战事毫无准备。
霍小莲连忙上前抱拳,道:“请陛下立即移驾!”
“不急,元军有多少人?”
“暂时而言,从板车沟过来的有两千余人。”
霍小莲道:“但末将怕的是,陛下一旦被这两千余人拖住,南面尚有数千元军正在赶来……”
“你真怕吗?”
霍小莲愣了一下,随后腰杆一挺,道:“末将不怕,末将是选锋营!”
“不错,若不是因为朕在这里,你霍小莲还有何顾忌的?但朕来是给将士们兜底的,不是来拖后腿的……取朕的长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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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嘴山大营处,唐军终于推倒了营栅,杀入了大营之中。
而在贺兰山,元军骑兵已绕出板车沟,直向李瑕杀去。
双方都在直取主帅,那胜负手便只在于看谁能扛得更久了。是杨奔先击败塔察儿,还是秃尔罕先击败李瑕?
远远地,有唐军探马登上高处,打探了战场的情况,飞马赶往兴庆府,将情报报于李曾伯。
李曾伯低头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下,点头不已。
“塔察儿的优势在于兵多、战术灵活。偏偏黄河这么一淹,反而把他困住了,骑兵的优势打不出来,现在打成这样,相当于由他和陛下较量,胜败已定啊。”
老人凝视着地图,心神已从石嘴山之战转开。
“真能收复河套吗?忽必烈怎可能再让这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