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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到十月下旬,李瑕依旧还在邢州。
但战事并非没进展,相反,送到李瑕处的消息已多到让他有些处理不过来的地步。
「陛下,刘元礼的战报到了,他已攻到了潞州。」
「让信使来见,再去备些吃食给他。」「遵旨......」
李瑕看刘元礼的书信时,从山西来的信使就在往嘴里胡吃海塞,显然这一路赶过来饿惨了,末了,这兵士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茶,迅速抹了抹嘴,就恭敬地站起来,等李瑕问话。「吃饱了?」
「回陛下,吃饱了。」
「不必紧张,你走哪条路来的?」「还是走的太行陉。」
李瑕又问道:「说说刘元礼是如何攻到潞州的?」
「阿合马在山西很不得民心,这些年他不断加征山西百姓的赋税,抢夺百姓的田地,逼得很多人活不下去。因此一听说王师到了,就纷纷归附王师,山西那些世侯也镇压不住......」
「说些更具体的比如刘元礼没有写在战报上,而你亲眼见到的。」
「是,末将就见到有一户住在泽州的徐姓人家,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才投奔我们,他们说这两年山西的盐税由每引中统钞二十贯一直加到了五十贯,说是由和尚、道士、军士、匠人分摊盐税,民间买私盐可根据百姓方便,其实都是假的,他们家不是匠户也要买蒙元的官盐,而且富户只要向阿合马的人行贿,就可以逃避徭役,而多出来的徭役都是加到普通百姓身上......」
李瑕问得很细,因为他素来知道阿合马狡猾,必须要确认清楚山西那边的战事不是元军在佯败诱敌。
不厌其烦地又问了很久,他方才让这个信使下去歇了,其后便独自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会,直到又有人上前通传。
「陛下,张弘道求见。」「允......」
张弘道是再次从白陉赶回来的,又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陛下,阿合马已退兵,臣已攻下孟门关。」「阿合马退到何处了?」
「他很可能是沿着太行山西麓向北走,直接退到太原,或者走蒲阴陉支援保州。」
「会有诈吗?」
「有可能。」张弘道上前,在地图上指点着,道:「现在我们不必担心来自山西方向阿合马的偷袭,就可以把兵力从太行各陉调回来,北上攻打保州。但如果是元军有诈......那么,忽必烈很可能会派一支骑兵迂回到我们东面,偷袭我们的辎重,那阿合马现在的撤退就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
李瑕道:「这也是朕本以为忽必烈会用的打法。这里是中原,他该利用蒙古骑兵的速度优势,斡腹进攻。」
「陛下认为阿合马是佯败?」
「还有另一种可能。」李瑕踱了几步,把张弘道招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赵宋不宣而战了,偷袭了夔门。」
张弘道当即就变了脸色,惊讶不已,奇道:「赵氏有这样的胆子?」
「也许是忽必烈也借了他们一点?」
「可是.......高长寿已经率兵入蕃了,那是川蜀最后的兵马。」
「嗯。」李瑕在地图上点了点,点的依旧是北边,道:「现在你再看元军的打法。」
张弘道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冷静,但情绪显然已经被影响到了,再看地图已很难去思考元军的战略。
「陛下,川蜀......」
「慌什么?哪怕作最坏的考虑便让宋军占了四川全境,等先平定中原,我们还灭不了宋吗?」
「可臣的家小还在成都,这些北伐将士,也有许多人的家眷、家业
都在川蜀。」
「宋军不是蒙军,宋军占下川蜀是要争民心的。不要慌,你现在越慌,就越容易出纰漏,那忽必烈的战略就成了一半。冷静下来。」「是。」
张弘道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治理成都多年,对川蜀防线也十分了解,且不说从夔门到成都,仅说从夔门到重庆,其中就有万州、忠州、涪州等等重镇,宋军要逆流而攻,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目光重新落回地图的北面,张弘道这才能仔细考虑忽必烈的战略。
「因为与宋廷合作,忽必烈一改蒙古骑兵原来的斡腹之谋,开始收缩防御?他把所有的兵力都收回了这一带,然后等我们与宋廷消耗国力?」
「在朕看来,这种可能性更大。」
张弘道再想了想,道:「陛下所言甚是,经过贺兰山一路,估计忽必烈也没有信心在平原野战中击败我们的骑兵。不如改为更稳妥的战略。」
「他开始警惕汉人,开始排斥汉法。但到最后,还是得用汉人的战略,甚至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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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与宋廷结盟啊。」「那是他急了。」
「是啊,把他们都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