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显然是鹰隼紧急送来的。
竹筒外面有个小小的记号,意思是这事不必特别保密,可以直接宣读给众人听。
因不是正式圣旨,也没有宣旨的人,所以也不需特别行大礼。
三人对着装圣旨的竹筒拜了一拜,周飞就将竹筒拿过来,又取出里面的纸卷。
一目十行快速扫过,周飞抬头,刘将军立刻问道:“皇上有何旨意?”
“皇上命我们继续寻察,西疆兵马,也仍由刘将军统领。”周飞说完,没有急着向刘将军赔罪,反而目光古怪的看向了凤丞相。
“皇上可是有提到下官?”凤丞相何等精明,立刻开口。
周飞面无表情点点头:“皇上说,请凤大人入京,亲自和皇上说明此地发生事宜。”
凤丞相眼中闪过惊喜光芒,连忙行了一礼道:“谨遵皇上圣意。”
无论是周飞还是刘将军,都知道凤丞相这一回安陵,很可能就不会再回西疆,而是被皇上继续留在京中做官。
这凤丞相,运气可真是好啊!
才刚刚到了西疆几天,就立下不大不小一个功劳,刚好够把他调回去。
凤丞相自己心里也是得意,事情果然按他想的发展了。
他虽然没有抓到凤无忧为他的前途铺平道路,可说到底,这一次还是沾了凤无忧的光。
总算没有白养这十多年,还发挥了点用处。
凤丞相一边不屑地想着凤无忧,一边快速收拾了行李,赶回安陵。
安陵城中,慕容毅听着凤丞相的汇报,面色淡然。
当凤丞相说,凤无忧临走时特意让他给慕容毅带话的时候,慕容毅的眸子才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然后淡声道:“她让他跟朕说什么?”
就算,明知她嫁给了萧惊澜。
就算,在梧州城外亲眼见证了她的归属。
可,当听说她有话要对自己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微微加快。
凤丞相没抬头,却感觉得到压力明显比方才大。
那是因为慕容毅心头急切,所以不自觉地在气势上加强了压迫。
凤丞相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说道:“她说,请皇上加强海边的防务,因为,有大凶险,将从海上来。”
慕容毅的眼皮重重地跳了几下。
海边?
他也曾是西疆守军,最清楚海边。
海边乱流涌动,不可能有任何危险。
凤无忧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加强西边的防务,那是不是东边燕云的压力,就会减小?
凤无忧为了萧惊澜,已经开始对他撒谎了吗?
一阵失落瞬间从心底涌上。
“皇上……”见慕容毅久久没有出声,凤丞相忍不住悄声叫了一句。
实在是,他跪不住了。
慕容毅不出声,他就得一直跪着,可……他也一把年纪了。
方才给慕容毅汇报事情的时候,他就一直跪着,他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跪散架了。
慕容毅回过神,盯着凤丞相看了半晌,叫道:“云尉!”
长孙云尉如今掌着禁军,还是离慕容毅最近的地方,听闻他叫立刻进来。
“皇上……”
“传朕旨意,将海边防务,加强一倍。”
凤丞相嗖地抬头。
皇上……竟然下这种命令?他真的听凤无忧的?
长孙云尉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慕容毅下令了,他也就没有任何迟疑,应了一声就出去。
也许,是皇上有什么部署呢?
长孙云尉出去之后,慕容毅再次开口:“她……可还让你说别的?”
这话,实在想不到会是慕容毅问出来了。
他自继位以来,向来威严深重,喜怒不形于色。
无论朝臣说些什么,他总是淡然处之,仿佛堂下皆是羔羊,而唯有他可牧天下。
几时,见他对一个人的事情这般上心?
凤丞相怔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了。”
好一会儿之后,凤丞相才听到他再次开口:“你下去吧。”
“是……”这片刻的工夫,凤丞相却是衣服都湿了一层。
他连忙应声:“是。”
“等一下……”慕容毅的声音又传来。
“回去休息三日,与妻女聚聚,三日后,内阁听用。”
凤丞相猛然抬头。
内阁?
这是……要得他的位?
喜悦来得太突然,凤丞相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表达情绪,直接愣在那里。
足足十多秒之后,他才重重磕下头去:“臣,谢主隆恩!”
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才因为害怕慕容毅厌烦,而退了下去。
等他离开,慕容毅却是在空的房间中立了好一会儿。
凤无忧……竟一字也未提到他。
在她心中,他便是如此不重要吗?
若是如此,那海边的事情,又有几分是真?
枉他……还觉得她不会说无关紧要的话,而真的往那里派了人马。
慕容毅抚了抚心口。
其实,他很清楚,他和凤无忧早就没有任何可能。
只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给自己一点希望。
但……终究是他多想了。
凤无忧的心全都给了萧惊澜,一丝半点,也不会给他。
“无忧……”他轻轻地呢喃着,又想起先前乌觐说过的话。
“如今的凤无忧,并不是真正的凤无忧,只不过是个游魂野鬼。”
慕容毅看向东方,目光一点一点地坚定起来。
无忧,你只是弄丢了自己而已。
但……我会把你找回来。
西秦历五十二年,天现红月。
芳洲女皇预言,有大凶险,将从海上来。
然而,秦皇难言的心思,东林诡谲的政局,还有北凉南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形势……
真正的凶险,尚未知……
来自何方。
第十卷危机重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