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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
“只有弄明白这个问题,日后施政才能游刃有余。”
李贤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他们走的路!”
朱祁钰笑着说道:“其实答案很简单,这种基于剥削的财经事务的运作,剥削式积累,是势要豪右之家的核心,也是根基。”
“剥削式的积累财富的方式,最终会导致劳动、土地和货币都失去了他们本来的面目,最终是它们异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封建把人变成鬼。
资本呢?可以把人变成人妖物怪。
李贤如同看到了前进的方向一般,呆滞的问道:“剥削什么?”
“剩余…社会劳动。”朱祁钰本来想说剩余价值。
但是显然这个概念,并不是国富论的框架,而是资本论的框架了。
这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朱祁钰换了个李贤更容易理解的词汇。
“导致了什么?”李贤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注意到是在车驾之上,碰了一下车辕,但是他丝毫不在意,而是满眼的兴奋。
在一个问题困扰了他几个月之久,他终于接近了答案的时候,那种兴奋,难以言表。
朱祁钰示意他坐下,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更确切的说,导致了…”
他换了个说话方式说道:“舍本逐末,礼乐崩坏。”
朱祁钰换了个大明语境下,更容易理解的词,剥削式的积累,最终会导致两个恶果。
一、人们过度神话货币。
钱有时仿佛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所有人全都必须臣服于它,顺从它的命令,在它的权力祭坛前,顶礼膜拜。
金钱至上,最终导致的必然是所有的劳动、土地、海洋、货币、斗斛、权衡、印玺、仁义统统都被异化,明码标价,最终社会风气崩解。
夜不收,不计生死的在草原上,为大明的安危奔波,这种对大明的忠诚,对皇帝的忠诚,是可以用金钱去衡量的吗?
显然不可以。
但是若有一天,高举着:「忠诚只是背叛的代价不够」,并奉若圭音,不就是礼乐崩坏吗?
朱祁钰没有请胡濙翻译,更没有用李贤他们听不懂的话,用了言简意赅的两个词,他直接自己翻译成了,大明人能够听得懂的话。
朕,大明户部尚书,兼礼部尚书!
没有人,比朕,更懂翻译!
于谦犹豫了下问道:“陛下,剩余什么?”
“社会劳动。”朱祁钰和于谦快问快答了一句。
于谦叹息。
他一直感觉陛下另外有一套,基于《国富论》延伸而出的更能解释社会现象的理论体系,但是陛下就是不说。
比如胡濙所说的三倍利,则无法无天。
这句话在渠家人身上应验了。
朱祁钰不是不想说,是这东西没有社会基础,去强行解释,完全是镜花水月,会曲解它本身的含义。
李贤呆滞的思索着,他的眼神愈加的明亮,深吸了口气说道:“谢陛下教诲,臣明白了!臣全都明白了!!”
“就是旅途无事,讨论一下财经事务而已。”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很简单的,一些道理而已。”
于谦叹了口气,很简单吗?
看看李贤那个吃力的模样,这一点都不简单啊!
剥削可以理解,剥削式的积累,也可以理解,但是舍本逐末,礼乐崩坏,却是新解。
舍本逐末的本来意思是舍弃耕种农桑,追逐钱财微末之道。
礼乐崩坏的本来意思是礼乐的规章制度,遭到极大的破坏。
但是陛下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大家又都能十分顺利的理解其中的意思。
朱祁钰笑着说道:“那有劳李爱卿,将奏对,一字不差的送到京师去。”
李贤连连点头的说道:“臣领旨。”
于谦倒是颇为好奇,胡濙收到奏疏的时候,会不会徒叹一声,自己失业了呢?
朱祁钰一脸眼神的说道:“所以,我们在制定政策的时候,要从两个角度去出发。”
“一,我们确保公共财富,也就是社会劳动,可以再生产出来,即为保证劳动者的劳动报酬。”
“二,如果罪恶不被惩罚,善良一定会辜负。”
“如果循规蹈矩,只能赚取薄利;而违法、掠夺、窃取和诈欺的报酬却异常丰厚;必然人人为恶。”
“惩前毖后,方可期治平之世。”
朱祁钰必然要离开南京城,回到他忠诚的顺天府。
南衙诸事繁琐,朱祁钰也希望李贤能够保住大军的胜利成果,而不是大军班师回朝之后,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样。
当然朱祁钰也会留下一整套的方法来确保南京的绝对忠诚,让南衙变成皇帝的形状。
他来之前是势要豪右的天下,南京城就不是绝对的忠诚,他走之后还是势要豪右的天下,南京城依旧不是绝对的忠诚,那他不是白来了吗?
车驾停了下来,朱祁钰满是轻松的说道:“好了,我们到了。”
“李贤你弄明白了这两问之后,好好理解之后,再思索你的十四问奏疏中,剩下十个问题应该有的面目。”
李贤满是羞愧,俯首说道:“臣惶恐。”
浪费陛下宝贵的时间去询问问题,却是连问题都没弄明白,最终还是陛下点透了他内心的疑虑。
其实陛下所说的所有话,遵循的一个基本的逻辑。
那就是现象、问题、原因和方法,这是一个实事求是的逻辑,所以陛下能够猜出来他的疑虑。
虽然他一直在用实事求是的方法,去解决许多问题,但都是生搬硬套。
在迷茫的时候,他却将下意识的将这个逻辑,扔在了脑后。
李贤不认为群臣猜测陛下身后有高人的那个说法,他以为认为陛下本身就那么高。
睿哲天成,英明自结。
陛下有才那是天生的,只是过去大家都没发现,让明珠蒙尘罢了。
朱祁钰看着偌大的马鞍山工地,驾步司平整了新的道路连接官道驿路,马鞍山的煤井司远远就能看到,还有烟囱在冒着白气,那是烧燋的烟气。
叮叮当当的声音和吆喝声混合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尘和火急火燎的烟火气。
这都是当初那些叛军的劳动成果,他们需要服苦役五年,这是惩罚。
但是服役这五年的时间,如何让他们改过自新?
朱祁钰又抄了一套方法论,大明皇帝抵达了他忠诚的马鞍山十二团营军营,准备查看一下自己的方法是否有效。
他倾向于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