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叫老唐的好。”
陈福寅总是想得最多,他和季铎很像,这不是瞻前顾后,是为人臣之礼。
陈福寅总是很谨慎,他今天浅尝辄止,并未曾喝多少,袁彬和唐兴都是性情中人,许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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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见,这喝多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陈福寅也能应付局面。
“老唐就老唐吧。”唐兴倒是不在意,大家同生共死,些许称呼,不过浮云耳。
“这次出海,我到了北面,忽然就起了大雾,彭遂那个舟师有点东西,他说暖流和寒流相撞,什么水火相容,必起雾气。”
“好家伙,伸出手,看不到手指头,风猛的刮起来,呼呼的。”
唐兴心有余悸的说起了这次出海的事儿,和风浪搏斗,征服自然,总是让唐兴如此的兴奋,他看到了天地的广阔,更看到了自然的神奇。
唐兴瞪着眼睛说道:“就在此时,一头有四丈长的海怪,居然从水面腾跃而出,奔着我的面门,就咬了过来,那一排排的牙齿都能看得清楚了,阵阵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得亏我听到了声音,就这么一趴,躲过这海怪的扑杀。”
唐兴做了个五体投地的动作,姿势虽然有点狼狈,但是活下来就是好事。
“但是这海怪毫不死心,再次扑杀过来,被我逮到了机会,一鱼叉,插在了它的侧腹,你们猜怎么着?”
袁彬和陈福寅正在吃鱼翅,正是唐兴所说的那头海怪的鱼翅,这是唐兴带回来的礼物,这鱼翅足足有一个桌子这么大,由此可知这海怪的大小了。
“怎么着了?”陈福寅兴趣盎然的问道。
唐兴继续说道:“这海怪看似凶狠,也就是看似凶狠罢了,畜生就是畜生,它中了这么一鱼叉,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就开始逃,我这鱼叉勾住了它的骨头,船就被这怪物带着跑,过了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就是很久,这怪物终于没了力气,我也被它带着离开了海雾,这算是侥幸留了条小命。”
陈福寅和袁彬都清楚的知道,唐兴没有撒谎。
因为他要是编故事,这个搏杀和拉扯的时辰,他完全可以说三五个时辰这样具体的数字。
“你说你,整日里飞翼船出海,飞翼船也就是近海的船,出海都得挂在三桅大船上,多危险啊。”袁彬对迷航和海怪都有一种恐惧。
尤其是无穷无尽的大海上,只有一片帆船的情况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
“就是,就是,真要去冒险,咱们弄条大点的船,也抗造,稍微大点的风浪,你人就没了。”陈福寅连连点头,这单人出海,看似潇洒,还是太危险了。
袁彬一只手托着腮帮子说道:“你要是没了,那今参局岂不是要哭死了?那小妇人,你说让她跟你回大明,怕是她二话不说,就跟你走了。”
唐兴为之一愣,随即摇头说道:“咱老唐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泰西来的红毛番窑子咱都去过,前段时间咱们山野银山的医倌,去给今参局切过脉了,这女人怕是怀不得孩子了。”
“嫖也就当嫖了。”
“咱就不霍霍人家了,说不定咱明天就没了。”
唐兴选择单人出海和不和今参局更进一步的理由都一样,不给自己找牵挂,不给别人找麻烦,自己烂命一条,自己死就死了,别祸害了旁人。
这就是他的自由,他不愿意牵连无辜。
唐兴的有过发妻,生下了唐云燕之时难产死了。
后来唐兴在锦衣卫任职,生活安稳后,找了房继室,这刚续弦,京师之战就到了眼跟前。
他在京营操练,他的继室,卷了他的家财,向南逃去了。
京师之战后,唐兴后来也找过这女子,最终也找到了,不过这继室已经又嫁了人,唐兴犹豫了之后,也就放下了。
那时候唐兴已经是准皇亲国戚了,礼部都送来了三夫人的诰命,他唐兴再动手杀人,给陛下丢人、给女儿找麻烦。
老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京师之战的时候,可不就是国难,大难吗?
唐兴选择了把瓦剌人击退,他的继室选择逃亡南下,大难临头各走一边而已。
唐兴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当年岳飞的发妻刘氏,岳飞与刘氏成婚生下岳云、岳雷二子。
靖康年间,国朝多难,岳飞背刺尽忠报国四个大字报国从军,这刘氏就两次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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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的第二次改嫁,嫁给了韩世忠手下的一个押队,韩世忠让岳飞来取刘氏回去,岳飞思虑再三,也没为难刘氏,这件事戛然而止。
岳飞那时候已经是两宋最年轻的节度使,执掌十余万的神武后军,是大宋朝的中流砥柱,以岳飞的权势,为难一个押队,甚至不需要他自己说话。
唐兴参考岳飞旧事,最终选择了好聚好散,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他讨要回了自己的家财,就回京做自己的皇亲国戚去了。
“女人太麻烦。”唐兴舌头打着卷,含含糊糊的说道。
“哈哈哈!”明月之下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
袁彬和陈福寅对唐兴的事儿,还是很了解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成为了酒桌上的谈资。
“嗖!”
响箭带着尖锐的哨声冲天而起,在空中炸裂开来,鲜红色的烟花在空中嘭的绽放开来。
三人面色巨变:“敌袭。”
袁彬的酒立刻就醒了,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却是喝的有点多,居然站不住。
陈福寅按下了袁彬说道:“你在此温酒,待我去去就回,些许蟊贼,都打了这么久了,歇一歇。”
袁彬喝大了,陈福寅却没有,他一直在煎鱼翅,忙前忙后,并未曾喝多少酒,他去合适。
这也是三个人保持的默契,即便是喝大酒,也会有一个人保持着清醒。
陈福寅和季铎的性子最像,人十分的谨慎。
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陈福寅就甲胄齐全,扛着一把长枪,浑身是血,回到了半山腰的小亭子上。
世人皆知袁彬之悍勇,这陈福寅又何尝是易于之辈?
陈福寅的武力值,在不玩铳的情况下,大约等同于九十个陛下,十分之九个袁彬。
“赤松家的恶鬼,白天一骑讨没讨到好,晚上就来夜袭,都处理好了。”陈福寅拿起温好的酒,喝了一口,这酒温的时间久了,已经没味儿了。
“赤松家的人咋回事?玩不起是吧?”袁彬颇为愤怒的说道:“一骑讨输了就自杀,自杀完了来夜袭,没完没了了?”
“明天,就把他家给他掏了!”
“一群孬种!”
袁彬非常愤怒,他手下留情,赤松家的武士就搞自杀,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做事太绝,赤松家就搞夜袭。
“找死!”唐兴亦是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