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文因为软脚瘟不能生育,李成武将自己的次子过继给了李成文,所以称叔父。
“李成文这软脚瘟能治得好吗?”朱祁玉询问着身边的冉思娘,夜已经深了,朱祁玉批阅完了今日的奏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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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疏。
冉思娘简单的询问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治不好,这病治不好的,这病不死,也是终身残疾,他这算是好的了,这哥哥当的,真是有情有义。”
久病床头无孝子,李成文这个病是个磨人的病,李成武能把李成文照顾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着实不易。
“夫君,这两年为何夫君就住在这讲武堂后院,不回泰安宫了?”冉思娘问出了这个埋在心里的疑惑。
朱祁玉想了想,并没有选择湖弄而是实话实说道:“景泰九年秋,王直带的那个翰林院讲延学士,和宫婢起了龌龊之后,朕,就不怎么回去了,弄死朕才行,弄不死朕,朕就能弄死他们。”
朱祁玉把那个和泰安宫宫婢勾勾搭搭的讲延学士,送到了奴儿干都司永宁寺修碑去了。
冉思娘打了个寒颤问道:“他们是谁?”
朱祁玉直言不讳的说道:“不是具体某个人,而是一群窃国为私的蠹虫,他们恨朕不让他们窃国为私,朕是皇帝,朕的权力是无限的,可是朕是个人,他们可以想办法除掉朕,朕只要不死,他们就不敢对泰安宫里任何人下手。”
“还敢有人对陛下下毒手?!”冉思娘惊骇无比。
朱祁玉点头说道:“窃国为私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鞑清朝修明史,向来不客观,更不公正,但是对明代宗和明代宗的长子朱见济的死,连鞑清朝修的明史,都没有明确说是病逝,而是单写了一个崩字,死的不明不白。
朱祁玉只要保住了自己的命,泰安宫就没人敢动。
“思娘,你说清威王,是不是咱去看了,才…”朱祁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冉思娘就打断了他的话。
冉思娘看着朱祁玉瞪着大大的眼睛,颇为笃定的说道:“夫君怎么能这般想?清威王本就行将就木,一身都是为了大明留下的伤,夫君去了,反而了却了清威王的心病,走的踏实了许多。”
“真的?”朱祁玉仍然是有些犹疑。
冉思娘看着窗外靠在朱祁玉怀里说道:“以清威王身上的伤而言,至少有十三创,即便是痊愈了,到了这冬天,也是钻心的疼,清威王打了一辈子的仗,疼痛还好,可是这最可怕的便是这伤口,如同被蚂蚁咬一样的痒,这才是折磨人的地方。”
“疼,可能忍得住,可是这痒却不行,不抓破了,不抓的都是血,是止不住的,太医院说要用福禄三宝给清威王镇痛,清威王紫府清明,坚决不肯,说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他不要做湖涂鬼。”
“我知道夫君对清威王薨逝很是悲伤,可我作为一个太医,还是要说,清威王走了,便不用那般痛苦了,临到了,清威王其实心心念念的还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得了夫君不会二字,才安了心。”
“陛下一诺千金,从不食言。”
朱祁玉听闻后,愣愣的说道:“不管真假,思娘都宽慰了咱几句,便好受了些。”
“我说的是实话啊,要不陛下到解刳院里看看?”冉思娘眉头稍蹙,想要证明自己实话实说,最好的地方,便是解刳院。
“解刳院?卢忠去了都腿软的地方?不去。”朱祁玉立刻摇了摇头,他不是从业者,到地方万一腿软,那不是皇帝失仪吗?能不去,就不去。
冉思娘笑着说道:“夫君这个阎王爷从来不去解刳院这个阎王殿里看看,要不去看看?”
“不去不去。”朱祁玉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去。”
朱祁玉心里很有数,他要是真的去了,冉思娘怕是得失宠,毕竟丢人的瞬间被宠妃看见,这再展雄风的时候,多少都有些尴尬。
“最近出了些事儿,朕这心里头儿,有些迷茫。”朱祁玉抱着冉思娘略显失神的看着窗外说道。
冉思娘大感惊奇,她这个夫君别的不说,就是这个目的性,是非常强的,很有主意的一个人,能让朱祁玉迷茫的事儿,让冉思娘大感惊奇的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朱祁玉抓着冉思娘的手说道:“铁马是蒸汽机驱动的,你知道,蒸汽机确实很厉害,可是它太厉害了,厉害到朕有些害怕了。”
“石景厂制造的蒸汽机不过三万台,已经造成了超过三十余万人失业了,近千余工坊被机器给挤没了了,蒸汽机价格不便宜,工坊上机器,没那么雄厚的资财,工坊不上机器,生产的成本又太高了,便打不赢同行,商品的价格随着生产力增高而降低,工坊不上机器,利儿只会越来越薄,甚至难以维持,织造局的女工首当其冲,受到的影响极大。”
“计省估计,继续推广下去,还有数十万失业,朕弄这个蒸汽机是为了便民,不是为了戕害百姓,计省也希望石景厂能稍微慢一点。”
“蒸汽机出现后,大明的生产力会飞速提升,生产的流动资财会呈现出一种井喷式的增长,可是到老百姓手里的流动资财,并不会随着生产力的提升而飞速提升,这是客观的市场规律,如此多的流动资财无法被消费,也会导致冬序。”
“以石景厂煤井司举例,本来石景厂煤井司有开坎儿井工匠一千三百人,上了蒸汽机后,只需要两百人左右就够用了,幸好现在大明官厂还在新筹办,这些人还有去处。可是,石景厂的煤料生产效率提高了两倍有余,可是京师就这么大的地方,就这么多人,挖出来的煤却用不完,堆积如山,还容易发生火灾。”
冉思娘听了半天,愣是没听明白夫君的担忧,她无奈的说道:“夫君,我没听懂,要是医术上的事儿,我还能说几句,可是这些事,陛下得跟于少保商量。”
朱祁玉也没指望冉思娘能听明白,他笑着说道:“朕就是有些迷茫罢了,跟你倒倒心里的郁结,说出来便好了很多,朕总不能跟于少保说,朕很迷茫吧。”
“朕其实跟你细细讲,你也能听明白,里面其实只有两个关键,第一个是工坊上机器的钱哪里来,第二个是老百姓手里没那么多的钱来消费那么多的流动资财。”
“要解决不难,宝源局给工坊借钱,工坊上了机器把钱赚回来,再还给宝源局,这听起来是不是特别简单?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事儿不是这个事儿。”
“就如同赈灾一样,朕有钱,朕放的钱,要过一道一道的闸,能真正的流入需要的地方,则是少之又少了,朕以为有个三成就可以烧高香了,可是计省告诉朕,顶多能有一成,甚至不到一成,因为干工坊利儿不够厚,不如买商舶拆股认筹赚得多,钱一定会被挪作他用,脱实向虚,钱一定会流向钱最多、不缺钱的地方。”
“这第二个关键,则是让老百姓多起来,让老百姓手里的钱多起来,这市场自然就大了,生产的流动资财就有去处了,这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让老百姓多起来需要时间,人口增速远低于生产力的提升,至于让老百姓们手里的钱多起来,那可就太难太难了,不是朕让劳保局提高劳动报酬底线就能解决的,让老百姓有钱,比让势要豪右们亏钱还难受。”
“因为百姓有钱就有了物质基础,有了物资基础,这些势要豪右们便不能肆意朘剥百姓了。”
冉思娘脸色羞红,抿了抿嘴唇低声问道:“夫君,这两个关键,握的可曾舒适?”
“颇为舒适,这不是习惯了吗?”朱祁玉握了握关键,手感极佳,有点像极为劲道的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