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的暴乱,王复有些责任,他手刃了也先,僭越为王,强力推行咨政第二院,康国也不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王复来到了阿失台吉的寝宫,这里四处都是血迹,暴乱之中,阿失台吉的身体被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大明军也懒得收拾这里,所以,仍然是遍地的血迹。
王复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当年他真的很用心的在教导阿失台吉这个混账了,奈何这个混账太过混账,贤如康国公都救不了。
站在遍地是黑色涂鸦的寝宫内,王复略微有些怅然,他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教导也先的长子博罗,让他对大明有好感,保证大明边方安定,让大明重开西域的国策,能够顺利进行。
人算不如天算,博罗死在了乱阵之中,王复的算盘落空。
走出了兰宫之后,王复站在兰宫门前,看着宽阔道路上的人流,这条名叫天街的阔街,虽然不似往日繁华,到底是恢复了几分的生气。
王复不再感慨,上了车架,向着东门而去,在走出城门的时候,王复撩开了车帘,看到了城头上的字迹,笑着念道:“康定,泰安门。”
撒马尔罕这个名字随着他的离开终将成为历史,而康定是这座城池的新名字,康定的东大门,改名为了泰安门,显然,是大明军的手笔,乃是忠国公石亨首创。
在碎叶城,王复见了碎叶城大学堂的祭酒,停留了一日后,车驾终于走入了镇西关,而阿史那仪等在门的另一边,见到了王复下车,就跑了过去,一如当初。
“终于回来了。”王复看着镇西关三个大字,感慨万千。
“哎幼哟,我都快五十岁了,你这么跳到我身上,这要是闪了腰,还得你伺候。”王复抱住了阿史那仪,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阿史那仪才不在意旁人那些眼神,她本来就是个蛮夷,她抱了很久才说道:“我听很多人说,你放弃了康国公的位子?”
“对啊,因为我是墩台远侯。”王复理所当然的说道,在进入镇西关前,他还是有些遗憾,但是踏入了镇西关后,王复就一点都不后悔了。
阿史那仪想了想摇头说道:“什么是墩台远侯?”
王复看着阿史那仪疑惑的神情,才开口说道:“什么是墩台远侯夜不收哨?其实简单,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
镇西关巡按柯潜,早就收到了消息,打马而来,翻身下马,一边走一边说道:“火寻侯王复接旨。”
太监赶到镇西关已经来不及,圣旨是鸽路送过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西关的第一份圣旨,授予的只是一块头功牌,集宁之战,王复在曼陀罗山上获得了瓦剌人驻扎曼陀罗山随时偷袭大明后军的情报,那一次王复差点死在那个瓦剌小斥候的手里。
王复走到了轮台城,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轮台城的雄伟,就收到了第二份圣旨。
轮台城的第二道圣旨,授予的是一块奇功牌,奖励王复在瓦拉和林和杨汉英合作,解救夜不收和迎回八十一具墩台远侯尸骨的功劳,杨汉英因为此事,才能把自己的妻子送回大明。
王复刚刚走到了嘉峪关,就收到了第三份圣旨。
嘉峪关的第三道圣旨,授予的是一块头功牌,王复在瓦拉和林提供了许多的情报,给大明皇帝亲征平叛,提供了情报支持。
王复刚刚走出甘肃地界,来到了景泰县,就是到了第四份圣旨。
景泰县的第四份圣旨,授予的是一块奇功牌,奖励的是王复将撒马尔罕的众多天文工具送回了大明,开启了大明大思辨中的度数旁通,而《景泰历书》王复理应有一份功劳,六分仪的出现,极大的促进了大明天文学的发展,为海事堂的成立,奠定了基础。
王复刚刚走到五原府,在景泰安民渠的河边,收到了第五份圣旨。
五原府的第五份圣旨,授予的是一块奇功牌,奖励的是王复在轮台城归明之事中的巨大贡献,看似是王复威逼大明朝廷获得了康国公的册封,一道圣旨换了一个轮台城,甚至换来了吐鲁番果敢王也密力火者的归附,大明这买卖做的,无本万利。
王复刚刚走到集宁城的兴和所,就收到了第六份圣旨。
兴和所的第六份圣旨,授予的是一块奇功牌,奖励王复在大明重开西域过程中,稳定边防的卓越贡献,大明重开西域的日拱一卒,没有一个稳定的边方,绝对无法成行,而王复主持康国事,稳定了大明对西域的开拓,也稳定了河西走廊,河西走廊恢复往日的繁华,王复当居首功。
王复回到了顺天府京师,他是进士,也是大明武勋,按制从德胜门入京师,他收到了第七份圣旨。
德胜门的第七份圣旨,授予的是火寻侯的世券,和一枚奇功牌,奖励的是王复舍弃了康国公位,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大明,奖励的是他的忠诚,这是一个榜样,更是所有墩台远侯的精神图腾。
在王复一步步的走过金水桥,在承天门前,王复收到了第八份圣旨。
承天门前的第八份圣旨,授予他工部左侍郎的官职,作为武勋,他本不应该授予文职,这份圣旨是一种肯定,大明朝只有一个人既有武勋,也有文职,那就是大明晋国公于谦于少保。
“臣王复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复走进了奉天殿,五拜三叩行大礼觐见。
朱祁玉站了起来,往前走出一步,侧着身子,指着王复大声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左右纠仪官,把此人给朕拉出去打,廷杖二十杖!”
卢忠带着一个缇骑把王复架了起来,拖到了殿外。
王复被拖走的时候,不敢置信的看着月台之上的大明皇帝,以他这一路上的圣旨频率,五块奇功牌、两块头功牌的功绩,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刚进奉天殿就被拖了出去,挨了一顿廷杖。
卢忠将一块尺厚的垫子,垫在了王复的腚上,拿着水火棍笑着说道:“王侍郎,忍一忍,陛下亲自叮嘱了,要垫着尺厚的垫子,狠狠的打!”
王复感觉不到力度,这不是缇骑们不用力,更不是卢忠力气小,实在是垫子太厚。
“我需要喊出来吗?”王复看着卢忠问道。
卢忠颇为确切的说道:“应该不用。”
王复拎着垫子再次上殿,五拜三叩大声的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朱祁玉一步步的走下了月台,来到了王复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朕安,免礼。”
朱祁玉将五块奇功牌、两枚头功牌戴在了王复的身上,拍了拍王复的臂膊说道:“当年你在集宁,说要朕给你亲自带上功赏牌,朕亲自给你戴上了,这是应得的,火寻侯辛苦了。”
“为大明奔波,为陛下尽忠!”王复站直了身子朗声喊道。
“陛下,臣能问问,陛下为什么打臣一顿吗?”王复总觉得这顿打挨的莫名其妙。
朱祁玉瞪着眼看着王复说道:“你有经世之才,却给瓦剌人干活,国朝正值用人之际,你不回来效力,不打你打谁。”
王复这才知道,皇帝陛下,一直恼怒他在外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