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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处对面的秦王李世民可没他们那样闲聊的兴致,一个白天的时间,总可以耗尽人的耐心。
从开始时的笃定,想着速战速决之后,回身再与河滩处的敌军较量一场,也不知能杀伤多少,虏获又有几何,能不能让那李定安痛彻心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世民开始变得焦躁,接着便是愤怒,那些临时拼凑而来的地方守军也就罢了,本就没指望他们建功。
可那些自称精锐敢战的家伙们上去,却也无功而返,就让李世民分外不满了。
日渐西沉,李世民的心好像也慢慢沉了下去,十余万大军困顿于此,接连战上一日,竟是奈何不得万余敌军,这是李世民之前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恍惚间,李世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冬夜,龙门的火光不光刺痛了他的双眼,还烧没了大半个玄甲骑。
而龙门渡口处那凄厉的有如狼嚎般的啸叫,仿佛又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接下来,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了回来。
晋军北上轻取颌阳,又攻澄城……
南下的晋军攻华阴,华州刺史高九城降,晋军据华阴。
听到这两个消息,尤其是后面一个,李世民心头大跳,华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京兆与潼关的必经之路,更是前隋杨氏的故乡,有天下杨氏归华阴的说法。
当然了,在秦地发生战争的时候,华阴的地理位置,才能使它的重要性得以体现,,晋军占据了这里,就算是一把扼住了李唐的咽喉,如果不能夺回来,潼关大军将成为孤立无援的孤军。
华州刺史高九城竟然这么快就降了,李世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真对得起你的姓氏。
可这样一个结果和他李世民其实也脱不了干系,自他出京悄悄掌握了兵权,开始抽调各地守军至万年县待命,各处本就不多的守军已被其抽调一空。
无论颌阳,澄城,还是华阴,都受累于此,尤其是华阴,因为离着万年县近的缘故,抽调的不止是守军,还有大量的民夫。
实际上这一仗不管胜败,京兆地区都将受到重创,要知道现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呢。
河边传回来的消息也很不乐观,晋军还在争先恐后的渡河,看那旗帜,至少应该又有一个卫府过了河。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长安终于反应了过来,调长安守军两万来援冯翊,大概今晚就能到了。
这些大多出自皇家近卫骁果,以左骁卫大将军窦轨领军,又有内史侍郎唐俭辅之,最重要的是,其中随有三千骑兵,差不多已是掏空了李氏的家底。
更令人振奋的是,李渊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接连下诏勉慰众臣,陈说厉害,劝他们聚拢家兵,以供征用。
在两父子的努力下,整个京兆都被动员了起来,如果再能给他们一定的时间,他们所能动用的资源还能更多。
李氏的根基就是关西,这会儿被人冲进了家门,不得不砸锅卖铁来拼命抵抗了。
当然,此时李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早就出京撒欢去了,要是知道了的话,是先想法整治自己家的小畜生,还是一同对敌可就有些说不好。
晚间,李世民就着腌菜草草的扒拉了几口粟米饭,又喝了两碗羊奶,努力的振作起精神。
他是百折不挠得性格,没有最后见分晓之前,没什么能让他灰心丧气,要不怎么李渊觉着他和杨广很像呢,就因为他们都有着极度偏执的一面。
可李世民毕竟不是杨广,他很小就已投身军旅,经过了很多磨练,再加志向远大,性情坚忍,除了同是出身门阀世家外,他和杨广其实没多少相像的地方。
就像如今,李世民在军中可以很随意的吃下粟米饭这样的粗食,杨广到死可能都没吃过一口这样的食物,就可以瞧的出来,开国君主和末世帝王的区别。
只是现在形势不妙之下,他们两个很可能会找到些共同语言了……
“传令下去,凡能破阵者,加官三级,夺旗者,立晋骠骑将军,督战队列阵在后,凡先退后者,立斩于阵前。
再有,得尉迟偕,赵世勋人头者,不管是谁,本王允其建牙开府……”
战有一日,总算是知道了对面领兵之人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