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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让人送来些茶汤,一边饮着茶一边想着事情,目光在殿中无意识的扫过,正好看到谏义大夫魏征在那里杵着,眼睛也没个焦距,也不知在想什么美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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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呢。
作为门下省的谏义大夫,魏征经常出没于太极殿中,因为时常见面的缘故,李破都快忘了这厮在后来有着老大的名声,很多名臣大将都比不过他呢。
可还是那句老话,见惯英雄亦常人……在李破看来,魏征并未表现出与他将来名声相匹配的特异之处,反而觉着这厮有些懒惰,一副甘于平凡的样子和元朗那厮分外的契合,怨不得这两人能勾搭到一处呢。
李破招了招手,魏征没动弹,李破咳了一声,那厮还没动静……起居注薛元敬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发呆的看着魏征,觉着这厮要倒霉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呢?
还是当值的杨续跟随李破日久,胆子要大一些,起身上去拉了拉魏征的衣袖,低声嘀咕了两句,魏征这才如梦初醒,惊恐之下紧着凑到皇帝身边,连连请罪。
李破咬了咬牙,他身边的人都晓得他这些时日心情不好,这厮竟然还敢在当值的时候溜号,真是不知死的很了。
李破脸上露出笑容,慢慢变得灿烂,杨续和薛元敬赶紧都低下了头,同时为魏玄成默哀。
魏征自然晓得皇帝的“坏习惯”,顿时被唬了一跳……
只听李破说道:“汝为谏义大夫已逾半载,可记得劝谏过朕几次?”
魏征背后冷汗直冒,知道今日答对的若不能让皇帝满意,很可能就要被罚,这几天皇帝的心情不好,肯定罚的很重……这可太倒霉了,他也只不过是想了想房玄龄回京述职,今晚邀他相见,也不知到时说些什么?
他正想着把房玄龄拽去烟花之地,看看这厮是不是如传闻般惧内如虎,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自己先就有了麻烦。
心念电转间,魏征答道:“至尊向来英明神武,臣才疏学浅,不知有何可以规劝之处,天子圣明烛照,不能因此而怪罪于臣下呀。”
李破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被人劝谏了一下,人家是在说,您可不能因为自身的错处少,就怪罪咱们没有多多劝谏您吧?
劝谏的同时还小拍了下马屁……让李破越发觉得不能尽信于史书,文人修史的时候有时候就是讲故事,有很多他们自己臆想的东西。
眼前这厮改换门庭多次还能活的好好的,油滑之处可见一斑……他娘的都敢在皇帝面前打盹溜号了……
脸上笑容渐淡,说明火气来的快去的也不慢,所以说这语言的艺术啊,有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你倒是会说,我要是怪罪了你,是不是就不那么圣明了?”
魏征松了口气,连忙道:“微臣不敢。”
李破不再跟他较真,君前失仪,巧言令色,魏征魏玄成很有些奸臣的样子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如李世民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气闷,良久才幽幽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还是希望你们能在我面前畅所欲言,便是言有不当,我也不会怪罪你们。
天子受万般宠爱,生民敬仰,可天子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若无人在旁时常规劝,那怎么行呢?久而久之,难免一意孤行,威福自专,到时天子的名声不好了,臣下们难道就能有好名声不成?”
这话一出口,魏征先就诧异了一下,先是迅速的抬头瞧了皇帝一眼,估计是在琢磨,这么有道理的话,皇帝……是从哪听来的呢?
本能反应,无关其他,如果让李破晓得他的心声,定要跟他好好算算账本。
接着魏征便垂下头,诛心之言足以让他惶恐不已,作为门下省的谏义大夫,常常随侍于皇帝身边,却一直未能履行职责,真是好不羞惭。
殿内的其他两位也坐不住了,都站起身来躬身听训,同时心里把魏征魏玄成骂了个狗血淋头,按照规矩,过后上书请罪是免不了的了。
李破瞧着他们的样子,心情有所好转,甚至有些得意……摆了摆手,埋头又开始处置起了政务。
魏征蔫蔫的回去侍立,心说皇帝度量确实很大,从没有跟他们这些臣下疾言厉色过,就是心意难测了些,那他以后是不是该多说些话呢?
可皇帝听到那些不好听的真的不会怪罪于人吗?鬼才信呢,李渊父子向称宽厚,能纳人言,可爱听的其实还是好话。
唉,明君之下,尽多白骨啊……
想着想着,他又走神了。
长孙顺德入见的时候,殿中一片安宁,魏征几个屏气凝声,宫人们躲在角落里缩紧了身子,都在暗示着皇帝那不美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