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读书多,见识广,给俺出出主意如何?”
高季辅也已喝了不少,可见他这架势,还是顿感不妙,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才小心翼翼的道:“哥哥可莫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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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吓我,你刚立下大功,什么大事却要俺来出主意?”
程大胡子眼珠转动,神态间却满是醉意,呵呵笑道:“唉,出去两年多,朋友都生疏了啊。
你瞧瞧,俺招人过来饮酒,这才来了多少人?俺也不怪旁人,这些年东奔西走,住脚的时候都少,不时常在一处饮酒吃肉,再好的交情也是白搭。
四郎别看俺现在好像很风光的样子,可功劳还没赏下来,俺这心里就没底,四郎一直在京中任职,就不能给俺指点指点?”
高季辅点点头,心里安稳了些,心说这是要俺给他奔走一下,弄个好去处?
“哥哥是想让小弟去兵部……”
程大胡子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怪俺,怪俺,没把话说明白,俺可不是想让你帮俺走个人情什么的,那太劳烦四郎了。
俺吧,就是不想在羽林军中任职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来问你,直接去找罗三郎不更好一些?
即便是尉迟将军那里,俺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想当年咱们在马邑的时候,又不是没在一起喝过酒。”
程知节的老毛病了,不管说什么事,都要吹个牛,不过确实也能唬住不少不知详情之人,唬不住的话,也没大碍,老程从来不在乎脸皮不脸皮的。
高季辅就有些诧异,程知节自归唐以来,便一直在千牛备身府中厮混,熟人也都在那边,怎么就突然不想在羽林军待了?
“这是为何,哥哥得罪了哪个?”
程知节一听正中下怀,伸个脑袋神秘兮兮的低声言道:“咱们兄弟之间,交情如何?”
惯常的套路,叙兄弟情分,高季辅也曾在河南厮混,很有熟悉的感觉,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心说你这话从何说起呢,咱们交情也就一般般,你这厮可糊弄不了俺。
嘴上却道着,“哥哥有话尽管说就是了,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就算不能给哥哥参详一番,也绝不外传。”
程大胡子满意了,“你看啊,俺在千牛备身府,也就是现在的羽林军中任职三四年了,你再看俺去过多少地方了?
开始去的是敦煌,那风沙吹的,差点没让沙子把俺给埋了,后来又去了岭南,好嘛,蛇虫鼠蚁,你估计见都没见过的鬼玩意,到处都是,还不停的下雨,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一股霉味。
好不容易回来了,在京中没待几天,便又被支使去了吐蕃,用侯君集的话说,天下绝地,俺已去了一半,下次是哪?海上吗?俺可不想喂了鱼鳖。
你说说,为何旁人都是加官进爵,就俺在东奔西走个不停?以四郎的聪明,不难猜到俺是得罪了哪位吧?”
高季辅又不是傻子,之前不曾在意程知节如何如何,那是因为两人的交情真的一般,管你程大胡子是死是活?
如今听程大胡子一说,只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季辅脸色开始发白,酒是一下就醒了,有心拒绝入坑,可看着程大胡子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睛,高季辅暗叹一声,一个不留神,一只脚却是上了贼船了。
这要是不答应,程大胡子这样的坏人定是不肯干休,想想瓦岗贼们的手段,高季辅也有点瘆得慌。
好你个程知节,日后你可别落在俺手里……
“哥哥是说离了羽林军,也就平安了吗?不能寻个人去说说情?”
程知节挠了挠大胡子,“当年的那些恩怨,四郎你不懂,那位是怪俺半路离去,不知好歹,如今重又……唉,只要俺不在他眼前,说不定就把俺忘了。
毕竟当年咱们那些人走过一趟辽东,是从尸堆里里杀出来的,情义还在……俺没有性命之忧,就是想为难一下而已,不然俺哪里还有命在?”
这是属于当年密事的范畴了,高季辅听在耳中,既有些莫名的兴奋,又是心惊肉跳,直想堵住程知节的嘴巴。
程大胡子还在说着,“俺如今就是有些犹豫,好不容易立下的功劳,不舍得啊,长安也好的很,俺不想离开。
四郎你说俺是不是能借着这次赏功,挪个地方……俺最开始倒霉就倒霉在有一次出宫,俺就多嘴了两句,眨眼的工夫就去了敦煌。
你可是不知道,那位素来狞恶,虽从不轻易杀人,却有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本事,当年咱们在北边的时候,上上下下无人敢逆。
为什么?不是怕掉了脑袋,而是怕被整治的死去活来……在辽东的时候,他就常揪俺的胡子,俺老程自诩英雄……但从来不敢让他薅不到……”
说到这里,程大胡子眼眶都红了,看上去委屈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