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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尤其是霍正源让李泽广留在苏州城内暂住等待的建议,更是用心恶毒至极!
要知道,因为南直隶各界的刻意针对,李泽广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了,若是他听信了霍正源的建议、留在苏州城内苦苦等待,就只会进一步浪费时间、眼睁睁看着局面进一步恶化!
更恶心的是,霍正源与黄有容明明是不愿意见李泽广,偏偏还换了一套话术说辞,然后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李泽广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那份厚礼!
李泽广为了准备这份厚礼,可谓是下了血本、也投入了最后一点本钱,结果霍正源与黄有容二人竟是收了好处却不做事!
这样一来,李泽广的血本打了水漂,也失去了最后一线翻盘机会,今后处境必然是愈发艰难!
这些当官的,竟是要比奸商还要更加黑心!
一时间,李泽广又气又恨,再也顾不得往日城府,只是恶狠狠瞪着他眼前这名幕僚,恨不得破口大骂!
但最后一线理智告诉李泽广,他这个时候若是破口大骂,只会让黄有容寻到理由问罪于他,最终也只会自取其辱。
于是,李泽广终于还是强忍下了心中怒意,然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要转身离开。
那位幕僚见到李泽广的这般表现,先是仔细欣赏了片刻李泽广的表情变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但在李泽广就要转身离开之际,这位幕僚则是突然开口道:“其实吧,关于李大掌柜的近期境遇,我也听说过……在我看来,李大掌柜只是还没有寻到问题的根源罢了!若是寻到了根结所在,今后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李泽广先是一愣,但下一刻就摆出了谦卑笑脸,转身之后躬身请教道:“还请这位先生赐教!”
然而,这位幕僚却是笑吟吟的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泽广。
李泽广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只见李泽广咬了咬牙,面现心痛之色,却是从腰间揪下了一枚玉佩,双手奉给了这位幕僚,笑容僵硬的说道:“小小心意,还望这位先生收下!”
这枚玉佩,乃是李泽广与亡妻的当年定情之物,虽然不算是很值钱,但也是李泽广如今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这位幕僚伸手接过玉佩之后,稍稍观察了片刻,表情有些不满意,但也知道李泽广身上已经榨不出更多油水了,终于是缓缓说道:“既然你还算有诚意,那我就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会有今天这般处境,完全是因为得罪了一位贵人的缘故,但你仔细想一想,你与那位贵人从未有过任何关联,又为何会得罪了他?
你再仔细想想,若是你没有直接得罪过那位贵人,那是不是你的亲朋族人得罪了人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无论是何人得罪了那位贵人,终究还是要他本人出面向那位贵人郑重赔罪才行……否则,你自己再是如何挣扎,也绝无可能化解危局!”
听到这位幕僚的指点,李泽广也很快就明白了言中深意。
若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赵俊臣的话,李泽广与赵俊臣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交集,那就只可能是他在朝中当官的儿子李纯臣得罪了赵俊臣,所以李家才会遇到今日这场劫难!
所以,这场危局也唯有李纯臣本人出面向赵俊臣低头才能化解!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泽广向着那位幕僚拱手告谢,见到这位幕僚已是不愿多说,他再次的深深看了一眼幕僚正在手里把玩的那枚玉佩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快步离开之际,李泽广面现沉思之色,暗暗想道:“难道,这一切事情都是因为麟儿得罪了赵俊臣的缘故?但麟儿只是官场里的小人物,又如何是得罪了赵俊臣这般只手遮天的权臣?”
所谓“麟儿”,却是李纯臣的乳名。
想到这里,李泽广突然又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再次微变。
“前段时间,麟儿送来一封家书,说是他很快就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李家也很快就会光耀门楣……
难道说,就是这个所谓的大事业,让麟儿得罪了赵俊臣,并且还让家族受了牵连?
说起来,麟儿似乎从前就对赵俊臣有些敌意,当初‘联合船行’创办之际,我也是因为麟儿的极力劝说才没有加入其中,按照麟儿当时的说法,他为了今后仕途,就绝不能与赵俊臣有太多关系……
看样子,必须要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告诉麟儿了,若是他愿意放弃那个所谓的大事业,或许就能换取赵俊臣的谅解……以赵俊臣的阴毒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就绝对不能有一丝得罪,这也是为了麟儿好!
只是,麟儿从小就是坚持己见、绝不动摇的性子……想要说服他放弃,只怕是不容易,哪怕李家如今正在遭遇劫难,也很难让他动摇……若是想要说服他,就必须要想些办法才行……
唉!麟儿……别怪父亲,我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里,李泽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但他的步伐却是愈发快速坚定了。
李泽广早年丧妻,一手把李纯臣带大,对于李纯臣的宠溺自是不必多说,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给儿子拖后腿,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就必须要作出抉择。
另一边,那名幕僚见到李泽广离开之后,也返身回到了巡抚衙门之中,来到正堂向黄有容禀报道:“阁老,您交代的那些话,我已经告诉给李泽广了。”
黄有容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算是对得起他那份厚礼了……否则就凭他的见识,只怕是还要被折腾好些日子才能想明白这些事情……这般做法应该也符合赵俊臣的心思,老夫估摸着,赵俊臣出手整治李家,应该就是为了逼迫李纯臣低头罢了,也不知李纯臣究竟又做了什么,竟然让赵俊臣这般刻意针对……赵俊臣的手段,一般人可应付不来。”
说到这里,黄有容表情有些复杂,却是回想到了他当初与赵俊臣相互攻讦之际的那几次吃瘪。
一旁,霍正源则是笑着恭维道:“黄阁老果然是宅心仁厚。”
就在这时,却又有一位幕僚迈步进入正堂。
但这位幕僚并不是黄有容的手下,甚至也不能完全算是霍正源的手下,却是霍正源当初离京南下之际,赵俊臣安排给霍正源的三位幕僚之一、前少傅郭汤的亲弟——郭敏!
正因为郭敏的这般身份,黄有容与霍正源见到他之后,皆是摆出了一张笑脸。
郭敏向两人行礼问候之后,就直入正题,说道:“霍大学士,鄙人有事要办,需要十万两银子活动。”
直接伸手向霍正源索要银子,却完全没有说明理由,这般表现顿时就让一旁黄有容的那位幕僚目瞪口呆。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霍正源竟也完全没有追问,只是点头道:“正好这几天从江浙商贾手里敲到了不少好处,如今这些银子皆是由欧阳博负责保管,你直接去他那里取用就是,若是不够的话就再要。”
郭敏轻轻点头,再次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霍正源与郭敏的这场谈话,可谓是没头没尾,也就让黄有容的表情有些不快,还以为这二人有事情刻意瞒着他。
注意到黄有容的表情变化,霍正源连忙解释道:“黄阁老勿怪,并不是有什么事情刻意瞒着你,实在是郭敏接下来究竟要做何事,连我也不清楚!当初赵阁臣安排了三位幕僚辅佐于我,其中郭敏此人有些特殊,辅佐我做事之余还另有秘密任务,但这个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赵阁臣与郭敏本人才知晓内情,所以他向我索要银子做事的时候,我也不会刻意追问。”
听到霍正源的解释,黄有容的表情也就好转了许多,缓缓道:“郭敏此人乃是前少傅郭汤的亲弟,如今竟也投入了赵俊臣的门下,嘿……像是老夫一般与赵俊臣化敌为友的人,还真不少啊……不过,这个赵俊臣啊,或明或暗的计划布置,还真是数不胜数,只怕是他每时每刻都在心里算计着,老夫有时候都会替他感到心累!”
霍正源则是感叹道:“但也正因为如此,不仅多谋,更还善断,赵阁臣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依我看,每个人的喜好各有不同,赵阁臣或许会觉得心累,但也未必就没有乐在其中。”
就在黄有容与霍正源二人闲谈之际,郭敏已是迅速离开了南直隶巡抚衙门,登上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然后就乘车前往了苏州城城东,当他下了马车之后,则是自己绕着圈子迈步走了好几条街道。
确定了自己身后无人跟踪之后,郭敏就闪身进入了一家看似很不起眼的店铺之内。
这家店铺,名叫“海宇商会”。
这件店铺看似不起眼,但当郭敏进入其中之后,却见到店内所售的货物,竟皆是这个时代的稀缺之物——有西洋钟表、有宝石装饰、有孔雀尾、有鳄鱼皮、甚至还能见到犀牛角与象牙的雕饰。
显然,这间店铺很是神通广大,否则也无法收集到这些稀缺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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