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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选择辅左太子朱和堉。
朱和堉固然是秉性不错,也愿意毫无保留的信任赵山才,经过成长之后或许可以成为一位明主,但他并无能力庇护赵山才,也无能力为赵山才挡下危险,所以赵山才很快就遭到暗算、死于非命了。
至于吕德……他也不认为自己时至今日还有后路可退,将来就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到这里,吕德缓缓摇头,表情间愈发是充满了自嘲之意。
接下来,吕德也不打算向吕平详细解释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扶着身后石头站起身来,抬头向着远处望去。
此时此刻,时间已是深夜,而吕德则是身在南京城以东的郊外野间。
在吕德的视野范围内,一群沉默寡言、气质冷厉的壮汉,正聚集在一道堤坝之上,不断的挥舞铁铲,竟是想要趁着夜色掘毁这道堤坝!
这群壮汉,正是朱和坚交给吕德指挥调用的一部分“嘲风”死士。
而这些“嘲风”死士正在全力掘毁的这道堤坝,下游不远处就是南直隶境内的皇庄庄田。
如今正值梅雨时间,河面也正在迅速抬升,一旦是这道堤坝被掘毁,就必将是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洪涝,迅速摧毁下游皇庄的所有耕田!
这也是吕德向朱和坚所提出的计划一环,即秘密毁掉某处皇庄的上游堤坝,让皇庄遭受洪水灾害,彻底颗粒无收,再把掘毁堤坝的嫌疑指向南直隶境内的缙绅豪族,趁机扭转缙绅豪族所掌控的舆情走向!
其实,南直隶境内的皇庄太监们固然皆是行事跋扈、作恶多端之辈,但缙绅豪族在这方面也绝对是伯仲之间,无论是欺压百姓、还是侵占良田,他们双方皆不清白。
但因为缙绅豪族们掌控着朝野舆情,所以就让皇庄太监们吸引了全部民怨,缙绅豪族们则是把自己扮作了无辜受害者,这般情况下朱和坚若是偏袒皇庄太监,自然就会损害自身风评。
所以,唯有让皇庄太监们同样成为受害者,彻底搅混局势,而缙绅豪族们则是身陷嫌疑之中,朱和坚才可以拥有正当理由支持皇庄太监、打压缙绅豪族,却不必担心自身风评受损太大。
吕德所提出的这项计划,与朱和坚可谓是不谋而合,再加上吕德不仅是极为熟悉南京辖境的耕地分布、地势地貌,还可以利用城外的吕家别院隐藏人员行踪,所以朱和坚就把这项任务交由吕德负责,还交给了吕德一面铜牌,让吕德可以直接调动一部分“嘲风”死士。
而吕德利用这面铜牌与“嘲风”死士接触之后,就让他们隐瞒行迹、分批离开了南京城,又趁着夜色聚集于此,然后就指派“嘲风”死士们开始掘毁堤坝。
此时,看着“嘲风”死士们正在奋力挖掘堤坝,所有人皆是热火朝天的不断挥舞铁锹,却又皆是沉默无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吕德不由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
这批死士的行事干练与训练有素,皆是要远远超出吕德的想象,而朱和坚拥有这样一批死士为他暗中效力,也难怪是从来都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吕德问道:“挖掘进度如何了?还有多久可以决堤引发洪灾?”
吕平答道:“现在已经掘出了三处裂口,堤坝正在不断受到河水冲击,那三处裂口也正在不断扩大,所以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堤坝就会彻底坍塌!”
吕德闻言之后不由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月亮位置,惊讶问道:“进度竟然这般之快?我应该只是小憩了半个时辰罢了!原以为还要等到寅时之后才可以彻底掘毁堤坝,但按照现在这般进度,也许丑时三刻左右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吕平快声解释道:“就在公子你躲到这里休息之后不久,眼看着挖掘堤坝的进展不顺,我正想要询问公子的意见,却有一位疤面汉子突然间现身,此人显然是威望极重,只是抱着胳膊冷着脸站在一旁监工,所有人就皆是不敢惜力,纷纷是全力挖掘,所以进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说到这里,吕平表情间浮现出了一丝惊惧,又说道:“那个疤面汉子除了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之外,也看不出任何出众之处,但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被饿狼勐虎盯着一般,忍不住就要双股打颤……那个疤面汉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吕德沉吟片刻之后,挥手道:“走!咱们去见一见那位疤面汉子。”
说完,吕德就率先向着堤坝方向走去,而吕平依然是心有余季,却也只好是不情不愿的随在后面。
片刻之后,吕德就看到了正在抱臂监工的那位疤面汉子。
正如吕德评价一般,这个疤面汉子看似寻常,但你一旦是靠近他,心底深处就会逐渐升起一股出于本能的危机感与惊悚感,即便是镇定如吕德也不由是暗暗心惊。
但吕德依然是表情平静的站在了疤面汉子身边,近距离观察了一会儿堤坝上的挖掘进展之后,就转头向疤面汉子问道:“阁下高姓大名?看你也是七皇子的手下,但为何此前一直没有现身?又一直等到现在才出现?”
疤面汉子也扭头看了吕德一眼。
这种眼神……就像是一名屠夫正在持刀打量着待宰家畜,思索着应该从何处下刀一般。
但下一刻,疤面汉子已是面现笑意,解释道:“我叫蒋枭,也是‘嘲风’一员,还是‘嘲风’创建之初的元老,吕公子奉命调动‘嘲风’之人做事之际,我正在执行另一项任务,所以就一直没有机会与吕公子相见,又一直等到昨天傍晚,我终于是彻底完结了上一项任务,然后就连夜赶来帮忙了。”
说完,蒋枭抬手指向堤坝之上的忙碌众人,道:“他们皆是‘嘲风’成员,其中有近半数人乃是我亲自挑选进入‘嘲风’的,也几乎皆是接受过我的操练,所以由我亲自出面盯着,他们就不敢偷懒。”
“嘲风……”吕德喃喃自语道:“龙生九子之第三子,为鳞虫之长、平生好险又好望,常以其形状作为殿角装饰!好名字!寓意深远,真是好名字!”
在此之前,出于避嫌考虑,吕德虽然指挥着“嘲风”死士们做事,却一直是深谙本份,完全没有向“嘲风”死士们打探过任何多余的消息。
直到此时,在蒋枭的主动提及之下,吕德才终于是知晓了“嘲风”这个组织名字。
而蒋枭故意向吕德泄露“嘲风”组织的情报,显然是想要趁机试探,也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吕德的表情变化。
在蒋枭的试探之下,吕德则是沉吟良久不语。
事实上,相较于“嘲风”这个名字,吕德其实对于“蒋xiao”这个名字更感兴趣。
宵?逍?潇?还是枭?
思索片刻后,吕德索性是开门见山,问道:“这个‘嘲风’组织,组建时间有多久了?”
吕德认为,自己这个时候理应是表现出一些好奇,否则就过犹不及了。
而就在吕德与蒋枭二人相互试探之际,往东十余里距离的官道之上,正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的迅速奔往南京位置。
前面一队人马是以欧阳博、郭敏、钱伯道这三位赵府幕僚为首,他们收到霍正源险些遇险的消息之后,就赶在傍晚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苏州城,一直是连夜赶路,想要尽快抵达南京与霍正源汇合。
至于后面一队人马,则是以胡枭为首,暗中追踪着欧阳博、郭敏等人的队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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