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祖宗,他似乎总在那个房间之中,而那个房间,只有老者才能进去。
这个疑问,直到许多年后,老者死了之后,他才探知了一二。
第一次进到那个房间之中,见到“老祖宗”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而对面的老祖宗,也不过二十多的样子,年轻得不可思议。
他还记得老者曾对他说过,这位老祖宗是老者伺候了三十多年的,加上他来时候的年龄,哪怕也是从小来的,怎么还能这么年轻?
“换成你了么?”
老祖宗这样问了一句,似乎有些感慨。
“是。”他应着,震惊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昨日里老者是怎样去世的吗?还是说他如今的武功练到怎样的程度?他真的关心这些吗?
老祖宗站起身,挺拔的身形还在年轻的状态,难得地,他推开了窗子,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多少年?
他有些不明白,但其中的感慨之意还是能感知的,不知道该不该应,正有些踟蹰,又听得对方说:“以后你过好自己就是了。”
“是。”
他应着,退了下去,关上门的时候才想,什么叫管好自己就行了,每日不用送饭了吗?
次日,他再去送饭的时候,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细听了听,推开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他这时候才仔细观察这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很简单的,简单得没有人气,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放在一边儿,旁的东西,几乎没有。
雪洞似的,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房间。
那天的饭菜,他带回去自己吃了。
后面的几天,他每天都会去那个屋子看一看,看到桌子上都落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才知道那位老祖宗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候,他才大着胆子去查看这个房间中的一切,压了许多年的好奇心让他像个孩子一样,一点点翻动这个屋子中的东西,桌椅和床,都没有什么好翻的,唯一让人好奇的就是那个衣柜了。
他打开来,看到里面的衣裳,很多都有了旧色,但还能从上面的绣纹上看出精致来,他曾入过宫,还记得宫中那些繁华的地方,而从这些旧衣上,他似乎能够看到宫中繁华的一角。
脑中想到的是老者曾说过的话,老祖宗的来历,那是看着当今出生的人呐,也不知道怎么竟来了这里,一来便是许多年的默默无闻,然而那武功,却又让人感受到对方的不凡。
想必也有一段不凡的经历吧。
皇宫之内,几十年恍若未变,漫步行走在时间的间隙之中,看着里面种种熟悉陌生的景色,看着已经衰老的皇帝和他那些年轻的妃子们,看着他的儿子女儿们各怀心思,宫斗的剧情,似乎年年未变。
没有了九千岁,这位万岁,做得似乎也不错啊!
那个被原主弄死的昭贵妃之子,如今也成了圣明天子,执政不说多么英明,至少不至于民不聊生,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封建帝王,也许千年之后有人称赞他的治世之道,也许有人否认他的工作努力,史书上的褒贬,于现在,并无太多的意义。
留下一段传奇的昭贵妃已经故去,以慈安太后的名义单独葬于后陵之中,当年还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多少人对此议为“非礼”,却在太后的遗命和皇帝的孝顺坚持之下成为了事实。
许多旧事在眼前一晃而过,下一刻,身处御花园中的李景春看到了当上太后时候的昭贵妃,对方的头发已经半是银丝,脸上的皮肤也因为时间而衰老,松弛,斑点,总有些东西会让女人在照镜子的时候感觉到烦躁。
然而,在御花园中的她,脸上带着笑,看着在她面前奔跑的皇子皇女,眼中全是温柔。
周围的嫔妃奉承着她,便是皇后,也卸下了威严的外壳,在她面前露出小儿女一般的笑容来讨她欢心,一生之荣,莫过于此吧,但,她的笑容,在离开那些孩子之后都透着疲倦。
“我这一生啊,已经足够荣耀。”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要看御花园的景,笑着说:“我已经看腻了这里了。”
年轻的时候,想要看,却总是不能随心,碰到什么人就是事儿,无法安安静静就是欣赏这些景色,当她能够随心欣赏的时候,却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心境。
某一刻,李景春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心中未尽之言。
时间如梭,眼前的画面如同经纬撕裂,李景春轻轻一笑,是啊,已经看腻了,眨眼间,身体如同画面一般破碎为尘,分解成时间之中的沙,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的咸鱼,看戏的咸鱼。
至于大杀四方,还能比原主一个太监当皇帝更大杀四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