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放在八十年代初,就是后世,半年能赚三四万,也是拿得出手的收益了。
但是年后估摸着就没啥生意了,得出了正月,开春后生意才会渐渐好起来。
关了铺子,甄臻总算松了口气,忙活了一整年,好不容易闲下来,她就带着儿媳和孙女去洗澡了,至于孙子就交给家里的男人们。
洗完澡出来,钱大姐就过来找她了,“我家前面这铺子我替你问过了,产权在房管局手里,你想租房得去房管局备案。”
这年头的房子大多是职工分房,只有居住权,没有房产权,职工想买大房子只能跟人家换。
甄臻现在住的这套,是私人所有的,但这种情况毕竟少,大部分房子都在房管局手里握着。
甄臻戴上帽子,“好,我年后就叫大国去把这铺子租下来。”
钱大姐咋舌道“你这是要扩大规模,还是要开新铺子”
“扩大规模,也要开新铺子。”谁还嫌钱多啊这年头的钱太好赚了,甄臻就有了危机感,想在钱好赚时多赚点,赚足了钱就去买房子,等将来钱不好赚了就退休养老。
钱大姐回去就跟儿子儿媳感叹,说这甄老板也太会赚钱了,她家有两个铺子了,还嫌不够呢
“扩大规模,还要再开一个铺子,这得赚多少钱”钱大姐羡慕道。
钱大姐的儿媳宋俏就问“说没说开什么铺子”
“说是要卖布料。”
“卖布料好啊”宋俏头一个支持,这年头没什么比布料更受欢迎的,焦蕙兰做的成衣铺子毕竟是小众,九成九的国人都是买布自己做料子,供销社的布又贵又丑,花样少得可怜,还要布票。
甄老板的布店要是不要票,她头一个支持去
城里的事忙完了,就得回坝头村过年了,甄臻就对员工说了放假的事,自然也没忘记员工福利。
乔大壮和孙英干得不错,可算帮了大忙,宋小红也是个利索的,三人各发了两袋米,一盒零食大礼包,五块钱红包。
这比厂里的节礼都要好了,三人关门前,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孟老太和孟老太爹一早就把甄臻家的房子给收拾好了,被子晒过,床单洗过,甚至连热水瓶都给儿媳灌好了,甄臻看着也挺窝心的。
不过她也是会做人的,给孟老太带了两斤牛轧糖、两斤花生米、两斤核桃酥,孟老太自然很满意。
“你大嫂刚才跟我说,淑芬两口子多亏了你,他俩赚钱就算了,盼弟也在你手下学了不少本领。”
孟盼弟确实是不错的,那简直是甄臻手下的一员大将,对货、出货、订货啥都能独当一面了。
“盼弟自己争气,她也是肯学的,”只要孟盼弟能沉得住气,不搞幺蛾子,甄臻还真打算好好培养她,以后开了别的铺子,干企业啥的,叫孟盼弟做个高管还是可以的。
“老大家这几个孙女里,招弟、盼弟都是不错的,想弟和迎弟年纪小了点,暂时看不出啥来。”孟老太就很犯愁,“就是来弟不省心,整天跟人鬼混,今天交这个男朋友,明年换那个的,一叫干活就看不到人,咱们老孟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浪荡货。”
“张巧红就不管管”
“她管什么心思都在两个小儿子身上,还有理呢,说招弟她就没管过,照样考大学,来弟长得漂亮,将来肯定能嫁个有钱人,”孟老太实力吐槽,“我寻思着有钱人眼又不瞎,怎么能看上那种懒货”
别人家的事,甄臻不方便管,一人有一人的活法,后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尊重他人命运。
周淑芬这半年在甄臻手下赚了三千多,回乡过年了,就去供销社买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给闺女买了雪花膏,做了新棉服,给儿子买了两包奶粉,家里鸡鸭鱼肉也都备全了。
张巧红远远就闻见她家做荤菜了,回去就跟孟大柱说
“你婶子真够偏心的,把周淑芬俩口子捧的高高的,也不知道拉我们家一把。”
孟大柱抹了把脸,表情愕然,“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人招弟不是婶子给拉扯上大学的我那装修的生意不是婶子介绍的”
甄二哥家赵美兰那边的装修都是孟大柱干的,这半年多县城的铺子多了好几家,都是孟大柱在搞,多的不说,半年多也赚了上百块,再加上地里赚的,一家人过日子那就够了
而且他婶子说,现在铺子少,等明年铺子多了,光装修就能赚不少钱。
“你才赚了多少孟大建不仅赚装修钱,还赚卤肉钱,我可听说那卤肉一天能卖好几百,周淑芬怎么也能分个几十块钱吧这半年就能赚两三千,你婶子怎么不说给我们两三千呢”
原先两家都很穷,张巧红没啥可眼红的,可同样是侄子,能帮衬孟大建就能帮衬他们家。
谁不想赚几千块钱呢
张巧红手里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孟大柱觉得这婆娘拎不清,“你怎么有脸说出口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就成罪人了我婶子把招弟拉扯成大学生,仅凭这点就是对咱家有天大的恩情了,你要是能有周淑芬那做卤菜的本事,婶子也能拉扯你,问题是你有吗”
张巧红被气的不轻,她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吗怎么最后却成罪人了
“盼弟能去看铺子,咱家来弟长得比盼弟还好看,怎么就不能去了”
孟大柱不太喜欢这个不安分的二女儿,“我早说过了,来弟心思不正,人家为什么拉扯招弟和盼弟,不拉扯来弟,你自己心里没个数我叔死得早,婶子不欠我们家的,你要是敢把这心思写在脸上,让我婶子看出来,跟咱家起了隔阂,看我不打死你”
张巧红见男人不帮自己,就趴在被子上嗷嗷大哭。
谁不盼着自家好,这男人怎么就拎不清呢
人家孟大建运了一车的鸡鸭鹅回家,他孟大柱也不眼红
这俩口子不安生,孟大嫂也听到了动静,多少能猜出来是为了什么,原先张巧红还挺不错的,这两年也不知怎么的,越发拎不清了。
“叫她去城里摆摊她嫌丢人,叫她开个包子铺她嫌累,让她把孩子转去县城读书,她舍不得花钱,啥都不想干,就想天上掉馅饼。”孟大嫂气道。
孟老大作为大家长,也明白这弟媳能帮自己家,已经是相当的仁慈了,不管帮了哪个孙子孙女,那都是他们占便宜。
“别理她,老二俩口子凌晨三点就起来煮猪头肉,大半年没归过家,孩子也顾不上。她只看到人家赚钱,看不到人家吃苦,这心态就不对。”
甄臻可不知道张巧红闹了一通,今年孟家开了食品店,过年的零食摆了满满一桌子,可便宜了这帮孩子。
过年老家肯定要贴春联的,甄臻今年还买了过门笺,孟大国给熬了浆糊,甄臻刚把过门笺贴好,孟二勇就直笑
“我的娘哎,你贴错了,这过门笺讲究头红、二绿、三黄、四水、五紫,你这四五的顺序贴错了。”
水就是水红色,甄臻打眼一看,顺序还真是错了。
孟南手里捧着过门笺,直哼哼“二叔,我奶怎么能有错呢我奶要是有错,自然有老天爷来惩罚她,你怎么能说她呢”
孟二勇一噎,“好家伙,咱们孟家这拍马屁的功夫,后继有人了”
孟二勇直接给孟南竖大拇指了。
过年了,甄臻就寻思着搞个年终分红,不然人家辛辛苦苦忙一年,那不是白忙活吗
她清了下手里的账,把账本给几人过目了,陶爱红盯着那账本眼都瞪直了,乖乖,就知道不分家是对的,铺子赚了三四万,老大那边赚了一万多,焦蕙兰也赚了四千多。
虽然她和孟二勇一分钱没赚,可没办法,他们命好啊,抱大腿就能躺赢啊
拢共五万两千块钱,甄臻就说“四万块钱我留着明年扩大规模,剩下的一万二一家四千块钱,孟华没出钱也没出力,就不分给他了。”
陶爱红可没意见,四千块钱是什么概念那真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了,在她娘家都能横着走了
焦蕙兰拿这么多钱,觉得烫手,“娘,我的钱都给你保管着吧”
甄臻简直听笑了,“给你钱你就拿着,哪有儿媳把钱给婆婆收着的”
焦蕙兰可不管她怎么想,她有吃有喝,家里开销都是婆婆出,孩子是婆婆养,衣服是自家铺子里的,都不用花钱,她还真没有用钱的地方。
重点是焦蕙兰知道自己没脑子,管不住钱,不如她婆婆有眼光。
“娘,我拿了钱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帮我收着,你说啥我就听啥。”
这人也不知道是笨还是聪明,应该是聪明吧,毕竟甄臻拿着这钱可是会帮她好好置办一些不动产,将来焦蕙兰退休了,就可以靠着铺子躺赢了。
分了钱,家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甄臻就抱着水娃去张翠花家串门了,宋小红工资已经涨到二十五了,人也比去年精神,张翠花就挺感谢这个老姐妹的。
俩人唠了家长,听说甄臻来年要去羊城走一圈,怕甄臻路上饿着,做了不少咸菜和干粮,让她带着路上吃。
苟子娘也送了一斤辣椒酱过来,她今年去县城摆过几次摊子,因为胆子小,不敢吆喝,没赚到几块钱。
甄臻就鼓励了她一下,“你跟翠花的咸菜和辣椒酱做得好,不如明年就给我供货。”
俩人都是一喜,苟子娘问“你那边不是卖零食的吗辣椒酱和咸菜也要”
“要的,不过明年我打算开食品厂,正规生产,你俩要是想干,就跟淑芬家一样,拿两成利润,听着少,但咱家铺子销量大,一个月下来也有不少钱。”
苟子娘和张翠花在家没事干,再说他俩也不是能开店的人,供货给甄甄的话,也就省心了。
俩人都挺高兴的。
“你家孟华没回来”
“没呢,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在忙什么,”
孟华两年没回家了,甄臻也怪想三儿子的。
年前他倒是来过一次信,说读研忙,放假时还得去建设兵团那边走一圈,但他也是个孝顺的,给甄臻寄了两个翡翠镯子和一个和田玉的貔貅挂件,都是塞在棉服里寄回来的,倒是一点没碎。
不得不说,三儿子的眼光真是好,时髦又会享受,这镯子和貔貅挂件都很配她肤色。
甄臻寻思着他应该在做玉石生意,这生意做好了可不是一般的赚,他平日还得学习,一年到头就那点假期,跑进跑出的,确实也够累的。
正月初七,甄臻拿着买好的火车票,带上张翠花和儿媳给准备的包裹,就坐上了去羊城的火车。
如今羊城才刚起步,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好货还真不少,甚至有不少人穿起了从港城来的进口货。
甄臻一上火车就看出来了,这车厢里有不少在外地做生意的羊城商人,穿着打扮格外时髦,墨镜一带,还真有种除了钱谁都不爱的气派。
这年头火车上的环境不大好,大冬天又没人开窗通风,火车上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息。
吃咸菜、吃泡面就算了,还有人吃臭豆腐和腐乳,对面那大哥还亮出了他的香港脚,差点没把甄臻臭晕。
火车还没有提速呢,晃晃悠悠,用了整整两天才到了羊城。
大城市到底不一样,甄臻感受到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加上羊城天气热,她脱了老棉袄,拿出一条颇为时髦的长裙,头一次认真打扮自己。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头一次甄臻去市场看货时,可没人搭理她,行头一变,戴上墨镜,擦了口红,说话再矫揉造作点,老板屁颠屁颠地拿着单据过来了。
“靓女,想看点什么”老板说话很有口音,好在甄臻受港剧熏陶,都能听得懂。
不得不说,羊城的衣服是真时髦,因为是服务全国市场的,冬春夏装都有,丝绒长裙、阔腿裤、羊绒大衣,连羽绒服都有,可叫甄臻见了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