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派遣纥干承基前往江南一事,早已不慎露出了马脚,后来赌上李二陛下不欲重演“杀兄弑弟”之戏码,这才搪塞过去。
但是他知道,李二陛下早已对他起了警惕之心,所以当务之急非是拉拢人脉,更非是打压房俊,而是韬光养晦当乌龟,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不能做。
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能量……岂不是越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能量,越是引起李二陛下的忌惮,自己死得越快?
娘咧!
这柴令武果然草包,若是听了他的话,自己岂非冤死?
叱责喝骂肯定是不行的,虽然此刻李元景简直想要一刀将柴令武这个草包给剁了,但自己身边就这么些人,还指望着他们能够为自己多多笼络朝中大臣,只得假装大度的一摆手:“柴二郎说的哪里话?房二那厮固然与本王决裂,但好歹当初本王亦曾将他当作子侄一般看待,如今他有了出息,身居高位,本王看着亦是欢喜,岂能做出那等落井下石之事?此非本王之风格,断不可为。”
一旁一直闷不吭声的杜荷拱手施礼,道:“王爷仁义敦厚,吾等钦佩之至。”
柴令武却瞪大着眼睛,满脸都是失望。
以前那房俊就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内,如今房俊身居高位,俨然朝堂上一方大佬,自己与其差距简直有若云泥之别,怕是下半辈子都要仰其鼻息、在人家面前装孙子了吧?
他不仅满是悔恨。
说起来,这一切的变故都是从他一块青砖开始,若非他设计殴打房俊,那棒槌哪里会开窍?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别人来给自己狠狠敲一块青砖在脑袋上……
李元景此刻也完全醒悟过来。
纵然自己出手狙击房俊,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成功的?自己身边的人大多是各个衙署的副手,真正的权力其实并没有多少,自己最大的依仗非是权力,非是力量,乃是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
正因为自己是大唐亲王,是皇帝的弟弟,方才可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得到朝臣上下一呼百应的拥戴。
论实力,那的确非是他的强项,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呢?
既然能够做到“手把日月”这样的梦,那必然是上苍之吉兆,忍住,稳住,静待时机来临,决不可轻举妄动,葬送了所有的希望。
似派人前往江南那种事,绝对不能再做第二次……
李元景正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便见到府中内侍快步走进书房,恭声道:“启禀王爷,丘将军门外求见。”
李元景顿时一愣,丘将军?
丘行恭!
扶了扶额头,李元景觉得头疼欲裂。
自从丘神绩暴卒之后,丘行恭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怨念深重,被李二陛下责令起闭门思过,不过好歹亦是跟随李二陛下多年南征北战的老臣子,功勋显赫甚至还救国李二陛下的性命,故而感念其丧子之痛,亦未过多苛责。
虽然令其闭门思过,但是一应爵位职务并未解除,朝中大臣都知道,以李二陛下念旧重情之性格,丘行恭的起复乃是迟早之事。
李元景也对丘行恭先背叛高士廉、后被长孙无忌出卖的事情窃喜不已,否则自己何以网络到这么一员军方重将?
只是在房俊刚刚晋升兵部尚书,又将成为军机处大臣的这个节骨眼上,丘行恭不顾皇帝闭门思过的责罚公然前来荆王府……其用意,已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