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就越过了执旗官,似乎还对那位全身重铠的武士吩咐了两句,让他带着大红纛旗先行后退。这下,两位大官彻底没了护卫,空手拿着马鞭,几乎是赤身裸体地越走越近,很快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走在左边的廖升自信满满,头颅高昂就像步上青云的神仙,骑在右面的吴若为连连冷笑,望向西门的目光仿佛登堂审案,看在眼里的全是潜在罪犯。
苏然不喜欢吴若为的瞪视,那简直是当面往脸上吐唾沫,还不如直接张嘴骂人。至于廖使君……他当年在新堰口的时候,虽然也是面带笑容,但一看就知道是纯粹礼貌性质的假笑,与今天这种春风得意的笑容,完全不一样。/也许他是觉得,靠这种故意显示胆量的小手段,就能把大先生给一下收服,在节度使王继勋那边立下大功一件?这货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
苏然对廖升很不看好。不过这位州刺史本人,倒是明显把自己看的很高。接近到三十步的时候,他开始正冠,右手的三根手指就像抚摸小动物一样细致地调整象牙发簪,看得苏然是倒抽冷气;接近到二十步的时候,他开始仔细地给绯红官服掸灰,为此还动用了不知是木梳还是痒挠的小器具,看的李雷他舅以及另外两名勇丁啧啧称奇;然后,接近到十步的时候——
“汝南廖寿恒,久仰先生大名。”五品州刺史廖升像模像样地在马背上拱手,嗓音嘹亮、遣词真诚,望向大先生的目光充满期许,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今朝又在他乡重逢:
“今日得见真容,实乃三生有幸。恳请先生暂开寨门,允在下入府中——”
“知道了。”大先生根本就没让廖升说完,完全没把这位大官展现的所谓气度放在眼里。他厌恶地挑起一侧眉毛,挥挥手,就像是在应付一只叽叽喳喳不肯飞走的麻雀:
“我出去见你们。真会算时候,掐着饭点过来,不过尽管放心,这顿饭,让你们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