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这群货,把咱看扁了。”苏然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迸出这些字眼。他把右手放在了皮剑鞘上,反复摩挲了好几下,但最后还是抽了回去:
“老胡,老郑。跟着我,再冲他第二冲!”
第二冲让跟屁虫们多退了五步。第三冲、第四冲则是让他们的队形稍微变得分散。不过,中年衙役始终是游刃有余,第四冲的时候他甚至故意跟苏然来了个对头,快要脸贴脸的时候,这才“哟吼吼吼”地拉起缰绳,与愤怒的男孩擦肩而过。“不赖!”这家伙带着两位脸色铁青的同伴,好像马术表演一般地跃上路基:
“你们——都有这本领?”
/都这时候了,还在打听事?!/
苏然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热,挣脱圆髻的黑发根根竖起。原本应该很简单的驱逐任务,现在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斗气,但是没关系,身为大先生的关门徒弟,苏然对这样的挑战绝对不怯。/比就比,谁怕谁?老胡、老郑有点气喘,这我知道,可你那边的俩货还不是一样?瞧瞧那脸色,说话工夫就得吐出来。来吧,比吧,熬到最后熬得你落马,然后抓你去大先生跟前审——跑什么跑?!/
他们逃了。中年衙役、曹房从事,三个跟屁虫仿佛突然遭了雷劈,一下子齐齐住口,趴在马背上慌不迭地扭头奔逃。猩红色的斗篷上下舞动,看上去宛如被败兵抛弃,就要倒落在地的旗幡。
苏然兴奋地几乎要大吼出声,长期趴伏在鞍鞯上的前半身,仿佛麦秆一般“嗖”地弹起。有那么几忽,他在惊讶之余感受到了莫名兴奋,真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胜利,成功逼走了可恶的跟屁虫,但是灌进眼睛里的嗖嗖凉风,却让燥热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下来。“不追了,不追了!”男孩拽紧缰绳,几乎要将栗色坐骑人立起来:
“停下!都停下!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伏兵、追兵还是怪——”
“右边!”郑梅梅他爸显得异常激动,大嗓门一下子盖住了坐骑的嘶鸣。他用双脚死死踩住马镫,把五尺七的结实身子一下子挺立起来,右手牢牢指向太阳每天升起的那个方向:
“东边,东边!黑点,小苏——苏长官,有个小黑点!”
苏然立即把头扭了过去,把那个扬起大股烟尘,仿佛快船破浪一样穿过枯黄草地的黑点,死死地锁定在视野正中。这东西甫一出现,就把衙役班头和另外两个官差当场吓走,“驾驾驾”吼得像是遇见了老虎。如此非凡的魄力,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