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上。他娘的玩它嘞!”
“黑熊”从断气的野兽身上拔出一手半杂种剑,咧嘴大笑露出两排白牙,显然对这种弟兄之间的亲切交流很是受用。他把御寒用的皮风帽套在了头上,但是从脖子往下的每一根毫毛,都被亮晶晶的色目铁板铠护了个严实。那只死透了的巨兽,肯定没少用爪牙往上招呼,但只要不是直接击中,再硬的爪子蹭上钢铁,也只有铩羽而归的份。
“你可得当心脚底下,到处都是蛆虫,”赵栋成一面羡慕地看着铁板铠,一面言不由衷地挑着毛病,“万一钻进接缝里头,可就糟糕了……等等,老板娘呢?!”
“走直梯,到一楼召集伙计去了。不愧是我的阿红!”大块头教官语带自豪,对自己拥有这么一位贤内助,显然倍感欣慰。然而,他对单身部下的炫耀,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黑咕隆咚的二楼过道,可不是那种百花盛开的流水花园,“黑熊”自己,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焦臭。血腥。”大块头教官吸吸鼻子,对弥漫身边的气味做了总结。与此同时,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也从过道深处的角落传了过来。“尸傀?这层还有多少?”他向那边转过视线,警觉地问道。
“有十只吧。客房住的人全完蛋了。哎,对了,西域人,西域人!”赵栋成突然想起了马默德,赶紧从楼梯口探出头去:
“你不用上来了!这边人手足够,你就待在下面,准备去接老板娘!”
叽里咕噜满蕴怒火的回回话,从楼下一股脑地丢上来。那显然不是“遵命,请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在“黑熊”破顶而落的时候,马默德显然也没有闲着,眼下,他正和一具又壮又胖,宽度顶上两个常人的尸傀倾力相搏,钢刃舞动,幻化出大片灿烂银影。
那尸傀的前身,应该是后厨的契丹师傅老萧。它左右手都攥着宽刃斩骨斧,连劈带砍挥的是虎虎生风。死人不比活人,没腐烂的时候既不会疲惫,也不会因为担心受伤而对力气有所保留,这家伙会把全部能耐都用在一个念头上面,那就是把马默德的脑袋砸烂砸碎,给身上裹着的几百条蛆虫,找到充满新鲜血肉的养殖场。
赵栋成没有废话,他向“黑熊”点点头,提了腰刀就想冲下去支援。然而,那个西域人往楼梯斜瞅一眼,想也不想立刻拒绝。“用不着!”马默德气得须发根根竖起,活像领地遭到侵犯的头狼。但见他反握钩刀,一个地躺滚窜到尸傀身后,“嗖嗖”两道刀光宛如流星,转瞬即逝。
脚筋尽被割断的前大厨,仿佛大块冻肉般地“扑通”倒地。“不需你们!拉丁人,尤其不需!”马默德把掉在地上的头巾捡起来,凶狠地按回脑袋:
“一楼,我救助!只要我还在——”
“姓马的,快过来干活!”阿红熟悉的声音,时机恰好地响了起来。她就算是在凶人,仍旧比真正的乐队还要动听:
“油灯火把能拿的都拿来!一只白蛆也不准放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