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进攻方的意图太过明显,即便南门已被轰的稀巴烂,乾门寨仍然按兵不动,连一个勇丁都没有派出来。一计不成,后面还有第二计,发觉敌人不上当之后,大先生立刻来到障碍区,亲口命令徐献举调转炮口,把目标改为南门西侧的一段深色寨墙。
那段墙的状况很不怎么眼,很可能是被雨水冲泡之后,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整修。夯土层吸水之后高高隆起,把包砖层都给顶变了形,五斤铁弹打在上面,砸出来的简直不是弹坑,而是黑洞洞的无底深渊。“给你们两个时辰,把豁口扩张到三丈宽,”看着墙上那片浑黄土雾,大先生满意地点点头,照例把要求定的非常宽松:
“你们自己决定装药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强装药。”
徐献举对这道命令非常赞成,他甚至爱怜地摸了摸炮尾环,表示绝对会把这位大将军伺候好,不让它有一点炸膛风险。然而,仅仅两炮之后,形势突然发生了急剧变化,千斤锻钢炮的六名炮组成员,再也没法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悠然自得地发射铁弹了。
乾门寨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始设法还击。青砖垛堞之后,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勇丁的身影,不久前刚被炮弹打断的旗杆,也在一片狼藉的南门重新竖起。上墙防守的这伙人,脑仁显然没有完全烧掉,仍有具有瞄准射击的能力,他们把几十支花杂火铳搬上寨墙,没过多久便“砰砰啪啪”地打的不亦乐乎。
勇丁们的手上,既有比较新的火绳铳,也有老掉牙的三眼铳,用于装填的火药也是良莠不齐,打出的铳口焰红黄蓝白不一而足,花样比放烟火都多。各种规格的铅弹四处乱飞,有一多半直接掉进了无人地带,在坚硬的冻土上打出一缕轻烟,但那些撞大运飞进障碍区的铅子,还是逼得很多义军低头隐蔽。
乾门寨的防守者既不担心过热炸膛也不担心火药消耗,不断涌出铳口的药烟,很快就把墙头弄得雾蒙蒙一片。这群太虚疯子是越打越开心,到后来居然还有人把猎弩翻了出来,探出垛堞一通猛射。纤细的木羽弩矢划出一道道抛物曲线,十支里面差不多有五支能飞到六十步以上,就威胁程度来说,比火铳乱放还要略高一些。
灰蓝色的火药烟雾,很快就顺风飘到了围城营地。此起彼伏的铳口火光、嗖嗖飞过的滚烫铅子,都是不可小觑的现实威胁,好几次都逼得徐献举半途中断操炮,带着炮组成员后撤暂避。大将军炮的射速,一下子就掉到了一刻钟两响,就这方面来说,太虚疯子的确是成功达到了目的。
但乾门寨的狂信徒,并有对义军造成值得一提的伤亡。他们噼里啪啦活像放鞭炮似地打了两刻钟,可义军这边只有三个倒霉蛋被流弹击中。不过,再小的伤亡也是伤亡,什么都不干乖乖挨揍,这种怂货在大先生的义勇军里是决然找不到的。“都听好了啊!”岳士仁充满大无畏气概的陈词,从远离障碍区的旧坟地那边遥遥传来:
“大先生有吩咐!照着墙上狠狠打,压压疯货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