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两个月,苏然已经见识了太多的疯狂事情。但埋伏在豁口的狂信徒,仍然还是令他震惊不已。明明已经有大批同伴被炮火炸碎,但这群疯子却像没事人一样坚守不退;明明手上只有锈刀破铳,木柄还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可它们依旧一波接一波地持续涌上。/就算是蚂蚁,被弄死这么多以后也该知道逃了吧?/
苏然永远也忘不了这样一幕:一个狂信徒腿脚都被烧坏,但却依靠剩下来的两只手,呜呜叫着硬是爬向了突击队员。不过,韩全有与蔡福庆不同,他带着的这三什弟兄专门做了防备,很快就证明了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丈二步槊,直接就把奔来的这群疯子叉在半道,让他们只能徒劳地张牙舞爪。后排火铳手则在身上背满长短火铳,趁此机会赶紧取下来轮番释放,把那些半焦的狂信徒“砰砰”打成两截。铁甲挡住了疯子的利爪,盾橹扛住了飞舞的火苗,突击队员们呐喊着、砍剁着,硬是在豁口两侧扎住了脚跟,为后续的义军主力,打开了一扇进入乾门寨的敞亮大门。
“义勇军,”大先生背对众人,缓慢而坚决地劈下右掌:
“进攻!”
在接下来的两刻钟里,有将近一百五十名的义军士卒冲进了豁口。他们扫清了附近村路上的太虚疯子,完整无缺地夺下了南门瓮城,还把蹲在那里休养的两只神箭手怪物,万刀齐下砍成了一堆碎肉末。大火映红了夜空,同时也照亮了这群勇敢的弟兄,当他们爬上南门门楼,把黑底金天平旗竖起来的时候,围城营地的欢呼甚至盖过了大将军的炮声。
包括苏然在内,很多人都认为义军已经打赢了。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乐观了。乾门寨的里长没有自缚出降,幸存的勇丁也没有放下武器,至于太虚疯子和变异怪物,更是从村寨深处止不住地涌出。整整一个晚上,进寨的义军都没能再前进一步,他们不得不从火场里捡出能用的垃圾,接着在控制区的几个路口堆起临时路障,满眼血丝地守在后面苦等天亮。
义军的死伤者,基本上都被及时抬了回去。苏然没有去仔细查数,但他估计应该会在十人以上。被弟兄们打死的敌人,等到朝阳升起之后才开始慢慢统计,可它们的尸首很多都是残缺不全,还有一批则被大火烧得焦黑萎缩,很难跟其他的垃圾区分开来。想把这些死东西点检清楚,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然把各队报上来的战果相加,居然得到了一个“一百二十九”的夸张数字。大先生把这个战果直接除以三再减去零头,然后才肯接受,但苏然还是认为,就算是把战果改成了“杀敌四十”,与实际数字的出入还是很大。“咱们在城外打死了五十个,寨墙上打死了十多个,加上这边的四十,总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了,”他对大先生这样分析道:
“乾门寨一共也就百十来户人家。大先生,要是按这个算法,我们岂不是把全寨的精壮都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