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计谋”二字,赵栋成的脑子里面,顿时出现了王节度使那张刚硬的面孔。不过,他现在对王铁枪已经是心悦诚服,对这位老将军的计策再无不满之处。他老人家这招调虎离山,虽说让一百名最优秀的斥候身处险地,但也的的确确地掐住了敌人的心理,活像牵牛一样把他们引进了死亡陷阱。
从宏赐堡出发之后,綦连猛把整个计划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弟兄们听。这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斥候,在执行自杀任务前有资格了解详细情形。一切都开始于拒墙堡的失陷,初五那天,拒门口关派出的援军虽说把戎狄赶出了长城,顺手还缴获了四头撞城巨犀,但他们前前后后夹在一起,总共才砍下来不到四十颗敌人首级。
与戎狄造成的损失相比,这么点战果实在不值一提。剩下的九百多名入侵者,撤退的相当从容不迫,他们扛上大包小包的抢掠品,带着伤员病号直接从城墙缺口逃到塞外,临走还不忘放上一把火,把南堂寺的大雄宝殿烧个精光。
这伙人带走的不仅仅是战利品,还有拒墙堡一带的详细情报。他们会向全部落夸耀自己的武功,一边猛灌血酒一面嘲笑种田人的防御是多么稀松,等兴致上来了说不定还会搞个活祭,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恭敬地上报给洪荒太虚。
与胜利有关的消息,通常都会传播的很快。不出两天,所有南下戎狄都会知道这个千人队所做的一切,而拒墙堡在这群太虚信徒的心中,也会变成一座守军怯懦如鼠、工事尽被烧毁的残垣断壁。但王节度使恰恰就把车阵部署在了这里,部署在了这个本应该只剩一片冒烟废墟,连门扇都被砸烂的破烂城堡
曾被硬蹄肆意践踏的田野,变成了无数太虚信徒的葬身之地。紧追诱饵过来的两千余名戎狄骑兵,完完全全地落入了王铁枪的圈套,并且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不过他们其实并不愚蠢,无论军官士卒都表现的可圈可点,这伙人不仅能保持队形连续狂奔数里,还能像集体捕猎的狼群那样默契配合,共同把“猎物”逼上想象中的“绝路”:
一个千人队自东向西尾衔追击,另一个千人队迂回南方锁死敌军退路,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名游骑活动在两队间隙,防止敌军孤注一掷自此突围。如此一来,赵栋成他们其实只剩两个选择,要么转头向北,一头撞上坚硬的长城,要么始终向西,冲到无路可退的弥陀山脚。
如果斥候队不是执行诱敌任务,那他们不管选择哪条路,最后都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赵栋成清楚地记得,那些追兵就像放狗撵人,然后坐看好戏的恶霸那样纵情大笑,有几个人甚至还表演起了马术,在狂奔的马背上单臂倒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