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着实把苏然恶心的不轻,而且又浪费了足足一个心跳的时间。如果周尽忠果真要逃的话,跑十次都够了。不过,校侯仍然像往常那样,耐心等待着自己的监视者,他好整以暇地停在另一片阴影当中,而且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找到了下一个需要对付的目标。
苏然很想骂两句脏话发泄发泄,但在仔细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不要节外生枝。他没敢打扰校侯,只是趴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希望周尽忠能够再露几手漂亮的,把弟兄们尽快带进刺史碑,结束正在村中发生的血腥杀戮。
姓周的可能感应到了苏然的思绪。也可能没有。他眯眼瞅瞅围墙上的亮光,就像野狼那样贪婪地舔舔尖牙,然后把身子靠在一根又粗又直、不知道在地里趴了多少年的栗木房梁上,满心愉快咧嘴一笑,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摘下武器装备。
那是一架通体漆黑的铁弩。光看大小就知道分量不轻。他把踏脚铁环放在房梁上,盯着围墙上的两个明哨看了好长一会儿,接着从腰上取下一只木盒,把里面的缓燃火绳小心地倒在了手上。
小小的火头依然燃烧着,细微的光亮十来步外就会变得细不可辨。只见校侯手捏火绳,在空中一横一竖地比划了两下,正西十步的地方立刻出现了同样的信号回应,而且显得相当急不可耐。
/那是焦勇的方向。他娘的,那是焦勇该在的方向!/
苏然的心中一下子闪过七八条念头,小小的脑子突然间被赛的满满当当。/他俩啥时候约定的这些暗号?怎么事先我不知道?难道说焦勇早就对姓周的完全信任,纯粹是为了让我安心,才把我安排到这家伙的身边?鸭子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凌厉的杀气划过夜空,让苏然猛地打起了冷战。通过眼角余光,他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道波动,仿佛某种箭矢从地面射出,倾斜着钉上……望楼顶端?
原本斜倚围栏,像是在打盹的那个人影,刹那间四肢耷拉生气全无。油灯仍在摇曳,围墙上的两位明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动,他们继续着固定的巡逻路线,先分别走到南墙的东西尽头,然后再按部就班地原路折返。两人会在碰头的时候略作停顿,嘻嘻哈哈地扯上几句咸淡……
周尽忠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已经对着望山瞄准好了,所做的只是扣动悬刀而已。漆黑的木羽弩矢,宛如毒蛇吐信一般无声地射出,仿佛只用了一忽时间就走完了百步斜距,把两只头顶风帽的脑袋一下子射成了串糖葫芦。
官军对村外的监视,至此被彻底解除。南队的八十名弟兄可以稍稍挺直腰板,用接近步行的速度靠近围墙了。今天傍晚,官军已经用火炮和炸药在围墙上打开了缺口,他们利用这条通道冲进村中肆虐,也将因为这条通道而最终走向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