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两人还要搭伙演戏,赵栋成真想给这小子的耳朵后面狠狠来上一下。他之所以主动提出掏钱买羊,是为了给大寺村民,以及四幢九队的屯田卒制造一种假象,让他们以为两边不过是闹了一次小纠纷,然后通过各退一步的方式达成妥协。但是,如果双口吕分文不取,并且对赵栋成的态度过分恭敬,村民和屯田卒里面都会有人起疑心,谣言马上就会满天飞。
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出现,赵栋成只好耐住性子,把接下该做什么事情连着讲了三遍,就差手把手地教了。吕党长则是完全放弃了思考,对赵栋成灌输的这些东西照单全收,表现的要多配合有多配合。“你放心,”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向屯田队主保证道:
“我听你的,保证全听你的!大寺村几百口人,可全都仰仗赵大哥了!”
于是乎,他们就在大寺村党长的年轻跟班,以及闻讯过来的阎二甿面前演起了吵架戏,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叫嚷了差不多半刻钟,直到闹得气喘吁吁又兼口干舌燥,这才“满不情愿”地达成了如下协议:
死羊由四幢九队买下,两贯半钱不再反悔。但赵栋成可以用青熟、细眉等品相的私铸钱支付,算下来也就相当于官铸钱两贯整;为避免后续再生事端,大寺村与四幢九队将会在界沟这边就此事正式订立字据,一式八份两边各留四份……
赵栋成手里的四份“字据”,有三份其实都是需要寄出的信件。他把队里的青壮交给阎二甿,让这个本地兵领着人上山干活,自己只留了不识字的巴伊尔在身边,让他帮着磨墨洗笔,反正这些轻活也不用识文断字。
双口吕请了三位族中长辈过来,但只是让这些老人坐在一边当见证。他自己带着纸笔,和赵栋成一直忙到日上三竿,这才算是做完了所有文书工作。两边接下来都没有浪费时间,大寺党长把铜钱一收,接着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村里,开始准备防御晚倍噩的各项工作;九队队主则是把墨汁淋漓的呈状直接挂在全铁甲上晾晒,骑上骡子就奔向了东南方向的鳌头寨。
鳌头寨是一座长、宽各有百步左右的木头小寨,从山脚到半山腰,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大堆烽燧、望楼以及哨位,每天晚上都会点起几十盏灯火,隔着五里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驻扎了骑兵、步兵各一个队,除了寨墙上的两门五百斤灭虏炮之外,在山腰上还布置了好几门模仿佛朗机的后膛石炮,就算遭遇十倍兵力的会道门乱民围攻,也能轻轻松松地守上几个月。不过,为数众多的火炮也好,绵延的墙垣壕沟也罢,真要是碰上好身手的晚倍噩厉鬼,只怕也是挡不住渗透。
赵栋成进寨的时候,鳌头寨的郭幢主正在校场上练石锁。这货摆出了好大一副臭架子,既不同来客打招呼,也不安排兵卒照顾牲口,干脆就把赵栋成给晾在了一边。除此之外,他还特意炫耀了一番武艺,练完石锁随即就开始耍关刀,耍完关刀紧接着又翻身上马,大声嚷嚷着让骑兵幢准备竹竿靶,好让他“左右叠射练个痛快!”
像这种自大的草包,赵栋成在大同的时候见的多了。他也不恼,直接用手指住脖子,比划了一个只有队主以上军官才懂的暗号。姓郭的立刻就变了脸色,当即把官威抛到一边好像一个铁球似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两人来到了一个最偏僻的石炮炮位,屏退左右谈了差不多一刻钟。郭幢主同意拨付抵御厉鬼用的大蒜,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坚决不同意派出夜间巡逻队,因为“有多少兵都不够晚倍噩杀的。”在赵栋成的坚持下,他勉强同意了四幢九队进寨避难,但绝对不能是在今天,至于原因么,“第一,本寨完全没有准备,第二,不能在附近的村子制造恐慌,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