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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赵栋成中气十足地吼了回去,随后便把骨哨凑上嘴唇。照老规矩,他先是急促地连吹两声,把自己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然后再凶神恶煞地转向全什弟兄。“左转!立正!间隔三尺!”他重复着校场上的口令,无情地鞭策这群小狗崽子:
“摘铳、火绳上龙头,老实干活不准乱瞅!各伍伍长,去给弟兄们点火绳,谁敢打翻火种罐,老子活剥他的皮!”
其他各队的军官,也都在嚷嚷类似的命令。人前人后,顿时一片鼓噪,伍长们提着火种罐前后穿梭,大头兵们则是把鸟铳宝贝似地捧在胸口,在军法威逼下原地僵立不动。步幢正在从行军队形转换为战斗队形,这是一支军队最为脆弱的时候,失败就像轻纱后面的肚兜那样触手可及。
赵栋成对这些道理再明白不过,但他根本不敢胡思乱想,也没那个工夫胡思乱想,整整二十六个大活人需要他去指挥,伍长都是刚升上来的新人,别说替他分忧,不另外找麻烦就算是烧高香了。
万幸的是,弟兄们总算没有忘记校场上的训练,戎狄伏兵也没有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给几百人霎时来个中心开花。在哨声与命令的催促下,鸟铳什终于排出了四列横队,于树林北面的苜蓿地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坦白来说,二队队主选的这个地方实在算不上好,赵栋成他们好歹还有块平地能站,后面的三个什却连林子都没有走出来。近百丘八只能急匆匆地爬上道牙钻进桦林,然后从树木之间艰难地穿过去,用这种麻烦到家的方式抵达北面开阔地。
赵栋成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焦躁。他强忍住这股不快,在自己什第二列的最右边站定,顺手把背上的鸟铳也摘了下来。
驻防羽林步卒用的鸟铳,八成以上都是同种样式。这些火绳铳是朔镇工曹监造的,全长四尺二寸,空铳重量六斤五两,发射中等大小的七钱铅子,五十步外可以一发打烂变异人魈的脑袋。/全什二十七杆铳。/他踩在绒毯似的绿茵上,一面感受脚下的柔软,一面把药锅上的滑盖拨到一边。/全幢两百还有富余。能不能扛下这场仗,全凭它们了。/
不知不觉间,二队已经完成了列阵,角旗在各什周围急火火地竖起。鸟铳手开始给药锅洒引药,火绳一圈接一圈地绕上铳身,暗红火头散发出特有的酸苦味道;长枪什按照步槊在前、斧钺在后的规矩列成一个个小方阵,各类长兵明晃晃地竖在地上,艳阳照耀下宛如一片钢铁丛林。
佛朗机炮还没有架设完毕,辅兵正在炮轮前面打木楔,叮叮咚咚的声音活像老家木匠盖房。他们向来都是倒数第一,丘八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赵栋成更是对此兴趣全无,他目不转睛手按横刀刀柄,一面盯着二队的走兽旗,一面等待队主的下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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