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队队主萧柏三也在等着幢主下令。至于幢主和幢副么……他们离得可不近,跟一队一起待在林子东北方向,与二队之间少说也有五十步间距。夯土大路横亘于两队之间,空旷的可以拿来晾晒粮食,但辎重队随即吭哧吭哧地开了上去,大车与独轮车排成单路队,把左边路面留给了另外两个后续步队。
如果辎重队把路障、工具分发给步卒,步幢立刻就能化身成为坚厚长墙。赵栋成敢跟任何人打赌,他们一个时辰就能修出一条完整防线,壕沟拒马在前、陷坑土垒在后,就算皇上亲自过来,也别想挑出毛病。
只要有这些工事护身,全幢五百人足能抵御三倍于己的戎狄骑兵,哪怕戎狄有重甲尼人加强,这仗也不是完全没得打。但问题是,辎重队压根就没有卸车的意思。
打从一开始,幢主的命令就是“准备进攻”,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更改。甘寅显然没有原地挖沟的打算,而是十分坚定地准备主动出击。事实证明,他这回还真是蒙对了,三队沿着大道刚刚走到二队右翼,还没来得及在辎重队前面转换战斗队形,西北方向就腾起了一团不详土尘。
起先,赵栋成还以为那是戎狄派出的狰兽。但烟尘很快就拐上土坡,显露出再明显不过的骑马凡人轮廓。这批骑兵约莫有三十人,戎服是统一的赭黄色、后背、腰眼等处也见不到额外肢体,应该就是跑在步幢前面的轻骑队,同属驻防羽林的友军。/看这幅模样,可不像是打了胜仗啊。/
一眨眼的工夫,骑兵就跑到了三队近前。他们对步兵不理不睬,二话不说直接拽缰绳转向东北,朝着幢主幢副跑了过去。赵栋成看的真真切切,这帮骑马丘八活像打输群架一样狼狈不堪,有的人裤子被撕成条条,有的人坐骑身上全是血道,甚至还有人被拽走整套鞍鞯,直接骑在光背马上忍受颠簸。
/也许他们真是打输了群架。/赵栋成冷眼旁观轻骑兵,干燥起皮的嘴唇轻轻蠕动两下。/看这德行,应该是冲阵冲不动反被包围,然后被步卒噼里啪啦狠揍一顿。这就奇怪了,照理说,他们受的伤不该就这么轻啊?/
这之后不久,又有两拨骑兵在二队、三队面前掠过,杂乱的马蹄声敲得人骨节生疼。他们的军容比第一批骑兵更差,甚至有人被拽走了裲裆铠,但他们身上却绝少见到刀伤箭创,情况实在怪的不能再怪。
这些血迹斑斑的骑兵,看得赵栋成心里是疑窦丛生。他向来不擅长猜灯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短短几个心跳之后,谜底就在他眼前自动揭晓了。
整群整群的怪物在骑兵身后紧追不舍,人未至声先行,野蛮嗥叫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他们仿佛蝗潮似地冲上土坡,臭烘烘的腐烂味道如同重拳,狠狠一记砸上赵栋成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