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弗朗机、二将军的“赫赫功劳”,苏然急得是双手冰凉,喉咙活像有一窝小耗子爬。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长壕东面,把观察结果挨个告诉龙骧军炮组,手把手帮他们修正弹着。/早知道就让他们也缝气毬了,反正是高阿那肱出钱/——
“喂!”雷叶突然开始催促,而且听着很不友善:
“说你呢小子!赶快收镜子过来帮忙!”
“还没——还没干完嘞!”苏然感到心脏猛地一沉,但还是舍不得松开镜筒:
“再等等,不把战场看完就写不成条,你总得讲点道理——”
“写个鬼条啊!”猫妖一声暴喝,火气大得比石炭炉子都旺:
“你脸是钢板还是城砖,风这么大一点没有觉察?立刻马上给我过来,再不降落就来不及了!”
坦白来讲,这股西北风并算不上大,也就是“呼呼”的程度。但猫妖的担心完全有道理,因为风势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接下来很可能会逐渐增强,直到变成嗷嗷嗥叫的狂风。到了那个时候,热气毬就会葫芦一样左摇右晃,要么把乘客甩石子一样甩出去,要么被漏出来的火炭整个点燃,变成夜空当中最耀眼的一座灯塔。
苏然对这些后果再清楚不过。他没再争辩,赶紧把千里镜合起来装进皮筒,火烧火燎地跑到石炭炉子旁边。在地面上的时候,他接受过无数次相关的训练,再加上从军以来磨炼的心性,因此并没有手忙脚乱:
第一步,蹲在耐火砖上,隔着安全沟把炉膛关上;第二步,用毛巾缠了右手,用最快速度关上喷火口铜闸。干完这两件事,接下来就是等待毬体慢慢变瘪,这个过程又漫长又让人痛苦,比气毬升空危险多了。
与空气隔离之后,石炭炉子首先会转成闷烧,然后完全熄灭。火苗会由蓝转红,然后从各个缝隙窜出大量烟雾,人要是毫无防备,被熏死都有可能。整个下降过程中,苏然必须用湿巾捂住口鼻,趴在地上把脸探出安全口,地面以及指挥塔上的循义军弟兄,也会喊着号子猛拉安全绳,尽量让他少受罪,但这段时间仍旧非常漫长,就像升斗小民的一辈子那样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