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当场没命,另外还崩伤仨人。带你一共仨人。可能是炮捻烧太快,也可能是点火时候太毛糙,管他嘞,反正人也死了。”
萧柏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就像其他弟兄收尸时候所做的那样。不过,赵栋成对三炮手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尽管对方害得他耳朵嗡嗡轰鸣,到现在都站不起来。“既然人死了,那就啥也别说了。”鸟铳什长闭上眼睛,随又张开:
“总归是打赢了。人哪,有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所以说,我有时候真想照你——”二队队主摇摇头,欲言又止。他用指甲顶出木塞,往自己嘴里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晃晃悠悠走到赵栋成身边,帮自己这位执拗部下拧开盛水葫芦:
“管管舌头吧,就你这心态,谁听了谁不膈应。还有,啥时候头不疼了,赶紧起来给我打下手,等会儿得给弟兄们训话。”
“光训不管用。”赵栋成接过冰冷的葫芦,觉得太阳穴上又是一阵跳动,滚烫的血液仿佛就要钻出皮肤:
“眼下这情况,必须得给点实惠的。幢里有啥表示没有?咱队惨成这样,他们就算穷的没东西,也得让一队过来搭把手帮忙啊。”
“别提了。”萧柏三背对赵栋成,开始帮一位断腿伤员检查绷带:
“幢里现在还乱着嘞,一队,三队,四队,除了辎重队一个比一个乱。你别瞪我,我肯定不过去催。这一回,咱队可不是最惨的。”
以此为契机,二队队主终于开始透露有用信息。接下来的半刻钟里,赵栋成基本没有动过嘴,但他内心深处却好像刮起了狂风大浪,愤怒、沮丧、震惊三兄弟轮流上台招摇,差一点就把他的脑袋闹到爆炸。
二队的确不是最惨的,只能排在倒数第二。在戎狄这轮攻势当中,损失最大、官长最倒霉、同时也最招弟兄们鄙视的,其实是位于阵地正中央的三队。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栋成还有点不信,因为三队不仅没摊上巨兽进攻,工事、障碍也是全幢最完善,再加上当面之敌只有戎狄步卒,按理说闭着眼睛都能打赢。但问题是,世道偏偏就这么扯淡,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论的事情,愣是就在三队阵地上发生了。
大概过程是这样的:巨犀攻进“堤坝”以后,戎狄步卒立刻变得士气高涨,就像某虫上脑一样开始猪突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