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鼻子嘴……娘那X,能憋就憋,憋不住边上吐去!”
一个面色苍白的长枪手点点头,如蒙大赦般地跑向“堤坝”北沿,迫不及待地蹲下狂吐不止。四面八方都有这种令人恶心的声音,连炮兵什都有受不了干呕的,要知道,那边可是硝烟最浓、丘八们鼻子最麻痹的地方。但又有谁能怪他们呢?百年老泔水碰上百年老堆肥,再被烈日晒上十二个时辰,怕也就是臭到这个程度了。
被腐烂臭气波及到的,并不只有凡人。负责保护“爆浆圆球”的跳尸,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一只也没幸免,这会儿就像是被毒药水浇到的蚂蚱,倒在周围地上一个劲地抽搐。其他圆球则是暂时停止前进,带着自己那帮蹦蹦跳跳的小兄弟,在现位置上左右左、前后前地打起了转转。他们是害怕了么?是害怕像同伴一样窝囊死去,还是害怕辜负头顶上的太虚主子?
/你们就去转吧!/赵栋成忍住强烈的咳嗽冲动,充满恶意地望向这群肮脏怪物。/傻了吧?幢里挖了多少坑,只有四步幢自己人知道,你们只能自己伸脚去试。转吧,转悠吧,我们这边马上就能缓过劲,然后把你们挨个爆成——/
嗯——哼哼~
让人寒毛直竖、心脏像有爪子在挠那个曲调,得意洋洋再次侵入赵栋成脑中。与此同时,水渠那边也出现了异动,一小群戎狄,或者凡人大小的妖邪出现在了水沟西面,悠闲的样子就像外出踏青野餐。他们没举人皮旗帜,也没穿亮晶晶的北冥钢铠,一小群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渠道东边,似乎是把“堤坝”周围的战斗当成好戏,正在那里慢慢欣赏嘞。
热风吹过,水渠两侧的柳树顿时晃动不已。然而,这群观战者的身影却是朦胧依旧,就好像外面罩了一层水雾一样。/一帮鬼东西!/赵栋成咽下一口粘唾沫,充满不甘地望着人形妖邪,顺手就从地上抄起把鸟铳,塞给刚从干呕当中恢复的一个小兵。/这是打仗,不是耍马戏!想看看爆浆圆球有多能耐?想看看我们这些凡人有多少斤两?等着吧,一会儿就把你们杀光!/
“装弹举铳!各伍自由射击!!”他高高举起雁翎刀,骨节在刀把上攥的发白,镔铁刀尖凝出一道金色反光:
“不准停,只管打,趁前面还有陷坑!”
他抢了萧柏三的风头。而队主也对此心知肚明。不过,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两人谁也没提这个话题。赵栋成继续怒吼,连长枪什也不放过,萧柏三则用尖利的哨声作为强调,与助手配合的十分默契。在这段漫长时间当中,战场上冒出来的事情多得让人发疯,到后来,赵栋成甚至觉得自己脚踩白云,完全分不出眼前是现实还是幻觉:
甘寅来了,甘寅又走了,他带着准头枪过来噼里啪啦放了两轮铳,不知道是打大圆球还是打水渠那边观众,总之好像一发也没打中;一队的佛郎机修好阵地调好水平,同老徐此起彼伏地放起了大炮,他们可能打爆了两只大圆球,也可能是三个,脓浆破疱而出的“噗嗤”声连成一片,抛洒而出的白条宛如千蛇齐游;剩下的圆球则被陷阱解决,有一只还额外挨了一发地雷,被火浪原地弹起两尺多高,痛痛快快地来了个空中起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