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栋成听过小金库的事情后,嘴角一阵阵地抽搐,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善。不过,师兄毕竟是师兄,在师弟面前并没有隐藏秘密,他向苏然详细讲了过年时自己在振武军大牢的经历,中间虽然一句抱怨话也没有,但对循义军在老家的揭竿举事,显然也不是满心欢喜。
苏然以个人名义连连向师兄道歉,并且保证向大先生提及此事。他还给驻防羽林加了一套铠甲,而且是八成新的鱼鳞骑兵铠。听到这些补偿条件后,赵栋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肯定还有不痛快,但也没有继续向下追究,苏然也是赶紧就坡下驴,当即结束这个了尴尬话题,把扭头看风景的左大强重新拽到马扎上。
“好了左首领,”循义军掌书记故意装出轻松语调,放连环铳似地对铁匠头子说道:
“那我们开始谈细节吧。先提个醒,我这边可没什么可退让的了。”
左首领连称不敢,屁股在小马扎上挪来挪去,骨节粗大的双手一会儿捏成拳头,一会儿松成蒲扇。不过,他扭捏归扭捏,挑起毛病来仍旧伶牙俐齿,比上年纪的老黄牛还要死硬:
三百斤铁,能打的东西其实非常有限,官长可千万别订太多货;推迟刀剑、全铁甲的交货?没问题,为了保证大炮按时完工,这批单子本来就打算搁置,咱俩也算是不谋而合。但是说实话,这么干真省不下多少人手,光锻炮就得五六十人伺候……
跟这人讲话,简直就是在草市上跟泼辣农妇讨价还价,又费心思又得不到多少好处。等苏然和他达成初步共识的时候,循义军掌书记不仅口干舌燥嗓子哑,胃肠也一阵阵地疼了起来,还得麻烦田列兵伸爪按摩;除此之外,苏然还不由自主地一再做出让步,退到最后的那个结果,跟脑子里的预想差了足有十万八千里。
苏然订购的这批零件,主要包括保护车轴外端的铁軎、填塞在轴毂之间减少摩擦的铁锏,以及需求量最大的铁枒(包在车轮辋上的铁片或者铁环,用于防止轮体磨损)。进攻开始之后,盾车很可能要行进五里以上,虽然晋阳城北都是平地,但田埂之类的地面起伏还是不少,如果不采取这些保护措施,车辆用不了多久就得颠散架,给对面妖邪白演一场滑稽大戏。
如果有余裕的话,苏然肯定只收精工细作的上等品,但这注定只能是个美好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