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现非常丢人。幸运的是,这货在悬崖边缘总算想起了责任,没有把失态进行到底,他很快就用右手攥紧马鞭,勉强在马背上稳住身形。“各队,继续前进!”为了演好幢主这个角色,甘寅甚至毫无必要地大喊大叫起来,让四步幢在贞宁左军当中愈发突出:
“匀速,速度不变!几只小丑,已被友军尽数击灭!!”
这话其实说早了。因为军阵右翼的骑兵才刚刚开始行动,距离戎狄至少还有一里半远。不过,友军精锐已经出击,这件事本就令人心潮澎湃。赵栋成完全忽略了甘寅的叫嚷,郑重地将雁翎刀举至耳边,向昔日一同驰骋的同袍,致以最真诚的敬礼。
训练有素的骑兵冲击敌阵,这番情景永远令人赏心悦目。一整队重骑身披银亮铁铠,在三辰大幡指引下,先以二路纵队鱼贯冲出行军队列,又如白鹤亮翅般向两翼展开,迅速形成左、右两个完美的二列横队,雄赳赳气昂昂地正面碾向敌军。
由齿轮组成的机括,也决计做不到如此精准。流畅如水的变阵,将赵栋成的眼球牢牢吸引,但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亲兵马队没有为坐骑披挂马铠,他们凭借以此获得的高速,从步兵队主视野当中呼啸闪过,数百铁蹄重重砸向地面,每一轮震颤都令人心旷神怡,浑黄烟尘就如大雾一般迅速扩散。
差不多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撞进了敌军阵列,钢铁丛林般的马槊在最后一刻砰然放倒,毒刺似地轻易刺穿肉体。浑浊污秽的空气,此起彼伏地绽放出无数血花,戎狄轻骑就像开水冲击下的蚁群一样束手无策,比羊屎还要稀拉的队列,撞击瞬间便碎了个稀里哗啦。
许多人被当场捅落马下,还有更多人被哀鸣的坐骑压倒在地。侥幸躲过第一轮马槊的戎狄,好似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完全彻底地丧失了指挥。有人拉开骑弓,照着各个方向胡乱放箭;有人一圈接一圈地耍着弯刀,对着空气又砍又劈;还有个穿铁甲的军官,鬼一样嗷嗷叫着冲向了盾车,但他刚刚跑出两步,就被一支点钢雁翎箭射穿喉咙。
暗褐色的人皮旗帜接连倒下,然后被双方马蹄肆意践踏。受伤落马的变异胡人,用三手两腿颤巍巍地爬向北方,直到一把马刀斜着劈下,这只哀嚎的血葫芦才算彻底解脱。半刻钟,仅仅半刻钟的工夫,这队戎狄骑兵便被全部歼灭,他们虽然顶盔贯甲还多长了一堆手爪,面对兰陵王亲兵仍然无法招架,毫无悬念地遭受了单方面屠杀。
台军重骑的损失,还不到敌人的零头。亲兵幢的银甲武士,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他们完全控制了战场,不仅用战马驮回了所有战死弟兄,甚至还有余裕收拾敌人尸体。当然了,这肯定不是抢割首级,《军法十八条》对此明令禁止;这群棒小伙是义务帮忙,免得臭烘烘的死尸在前面挡道。这份贤惠真是比新媳妇都贴心,赵栋成目不转睛地盯着,嘴角咧的是越来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