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戎狄确实也是这么做的。虽然他们已被重创,而且还得分兵抵御北面的登陆部队,但这帮鸟人就是不肯收缩防线,非要同台军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争到底。失去主人的变异坐骑、正在养伤的伤兵、转化一半的人魈、未经任何改造的年青猛犸……各种怪物呐喊着、咆哮着,就算没手没脚只能爬行,也要张嘴咬向最近的敌人。
这种抵抗既绝望又顽强,不过确实拖慢了台军脚步。没有任何军幢还能快速推进,骑兵也好步兵也罢,全都被迫陷入了血腥肉搏。到处都在战斗,到处都在燃烧,战旗烟雾当中随时可能冒出人影,不知是友是敌地吓人一跳。
乱糟糟的战场,再加上阻碍视线的各种帐篷,让赵栋成的视野受到很大局限。他虽能瞧见殿下的三辰大幡,但却不清楚登陆部队的具体进展,至于指挥二梯队的尧雄尧都督,更是早就滑出了眼角余光,模模糊糊连帅旗都看不清楚。实际上,他现在能大体弄明白的,也就只有四步幢的情况而已。
他发现,一队、三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纵火,只要看到戎狄帐篷,立刻就会往上面浇桐油扔火把,不管有没有人先点着再说;辎重队与三个炮什总算赶了过来,但他们立刻就被甘寅直接接手。四步幢幢主打算集中炮兵火力玩把大的,他把三门弗朗机沿着巨兽饲料沟一字放列,每门炮都是把身管高高扬起,换上实心弹轰击北面的大型穹庐。
二队的位置最为靠前,面对的情况,在四步幢里也最复杂。为了掩护炮兵,他们先是连跨三个祭祀坑,把里面爬出来的行尸、跳尸清理干净,接着又在开阔的肢解场停下脚步,在这片板结僵硬的黑色土壤上面,与四面杀来的戎狄战成一团。
这批敌人数目众多,但却根本不成队形,基本就是三五成群地闷头跑出烟雾,然后被钢铁利刃迅速放倒。赵栋成没费力气就干掉了一堆,但却郁闷地发现,倒地的胡人完全没有青壮,要么是比虾米还驼背的老头、要么是跟兄弟一样腥膻的中老年Funv,排在最后的,居然还有瘦骨嶙峋、比大车轮高不了多少的半大小子。
他很想就此发上一番感慨,问题是第二批戎狄已经杀了过来。和上次一样,又是一群孱弱的普通牧民,不仅武器简陋而且防御低劣,基本就是皮袍配上切肉短刀,面对长枪大斧最多撑上两回合,纯粹就是白给。然而,这帮疯货明知下场却又毫不畏惧,宁肯被凡人打得满身窟窿,也不肯投降或者逃跑。
每一次,二队都能把戎狄轻易料理干净。但弟兄们还没来得及喘气,就会有新的靶子接踵而至。杀死他们非常轻松,奈何对方实在太多,不管杀多少也没尽头。为了更有效率地屠戮,赵栋成被迫改变了二队阵型,两个长枪什一左一右组成“人”字,原地化作防波长堤,鸟铳什除了一个伍的准头枪,其余全部上刺刀,负责掩护阵型侧后。水流冲击下的磐石,大概就是这么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