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油大毒。烧起来,你们都要熏得伤死!黑油起源地根。烧起来,这地三年五年都不得人进!”
“别说三年五年。就是七年八年又如何?”少年左手扶上刀柄,“当”地弹了一下蟒爪刀环:
“你们筑巢的山坳,本就没有住户,离殄羌寨这么远,烟气也熏不到人。烧吧,烧得时间越长越好,等把石油烧光,正好省了我们工夫开荒。”
“……”游猎者闭上了嘴巴,喉结连着三次上下起伏,心跳也比之前更加急促。他的表情仍然狠戾,但不再逮着少年一人猛瞪,目光先是移到安雅身上,接着又转到鼠蹊部前面的枪锋,原本蜷曲的一双爪子,也慢慢放松开来。
这些肢体语言,少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感到了一丝遗憾,以及对安雅的歉意。没办法,俘虏实在太软蛋,这么早就采取合作姿态,让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拷打,更别说替朋友出气了。“算你识相。”少年一脸嫌弃地看着游猎者,任凭汗珠流过额头:
“耳朵竖起来,听好接下来怎么做:第一,正式宣布投降、自愿带上枷锁,不得再有任何反抗。第二,为我们带路,或者在地图上指出巢穴入口。第三,用心灵感应向部落传讯,敦促他们投降,或者出巢穴决战。只要做到以上三条,我不仅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还会在战后审判替汝做保,给你一个凭力气吃饭的机会。直接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一件愿。第三件可做,但是,做也无用。第二件……大致,勉强,还是,愿意。”土无伤轻轻一动手指,把异目拨到一边。他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凶得跟斗狗一样,结果眨眼就变成了狡猾狐狸:
“可是,你说话,耕作者听否?凭证有否?让看守撤除兵器,你日前,能做到否?”
少年一时语塞。他抬眼望向持枪校侯,眼中满满都是恼怒。对面坦然接下这道目光,锁子甲面纱,再次微微晃动起来。“敢问郎君,”自从双方见面,他终于第一次主动打破沉默:
“真要在此时此地,行那应急之权?好叫郎君知晓,每次应急,吾等都会具实上奏。若陛下责难下来,到时……”
“官家想怪罪,谁人拦得住。”少年突兀地打断了对方。他感到后背一阵放松,心中再无顾忌,就连脸上表情,也变成了扭曲的狞笑:
“无所谓,剪除妖邪最要紧。徐都尉,从现在开始,你部暂时归我指挥。先撤了兵器,给这个土无伤上枷!”
“喏。”持枪校侯不慌不忙地回了话。他与手执蒺藜骨朵的同袍,只是向少年简单地抱拳武拜;五步之外,那两名负责拖曳土无伤的校侯,也不过是躬身长揖而已。然而,这些寻常礼数,却比普通百姓跪地顿首,更加震撼人心。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少年阴沉着脸,向校侯们颔首致意。这些尾巴,平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跟踪监视,除非他遇到生命危险,否则绝不会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