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黑下来,那几位从酒楼过来的厨师们就开始张罗晚饭了。
归元术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哭笑不得。
这算办的什么案子。
本该在暗中盯着人的官差,现在却被人在家里盯着,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就在这时候,那辆装饰的奢华到无比浮夸的马车又来了,在大理寺衙门外边停下来。
李叱和余九龄两个人到门口停下来,连台阶都没上,这倒是规矩的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归元术走到门口:“小侯爷有事?”
李叱往门里看了看道:“想来蹭个饭。”
归元术考虑了一下,点头:“请进。”
李叱抱拳:“多谢。”
归元术道:“小侯爷客气什么,都是你家的厨子。”
李叱道:“地还不是我家的。”
归元术:“......”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小侯爷这是安排人时时刻刻盯着我们,是想让我们看看清楚,到底谁盯谁盯的仔细。”
李叱道:“主要是大理寺一共就五个人,好盯。”
归元术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和这种纨绔子弟生气没意义。
李叱却一点觉悟都没有,很没有眼力见的继续说道:“但凡再多几个人,都不好办。”
归元术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李叱道:“小侯爷......”
李叱不等他说完,立刻笑道:“知道知道,不能太过分,毕竟大人是大理寺卿,正三品。”
三个人进了院子,看到那些厨师就在院子里垒造了锅台,李叱把袖口挽起来:“要不要我给大人露一手?”
归元术道:“小侯爷连做菜也会?”
李叱回头看向他,用一种很
奇怪的语气说道:“我连怎么骗人都会,骗人可比做菜难多了。”
归元术道:“是,小侯爷说的没错,但是做菜做的不好,最多难吃一些,若是骗人骗的不好,可能后果就会严重了。”
李叱道:“大人说的没错,所以我从不骗人。”
关键是,归元术居然还有那么几分信了他这句话。
如曹度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世,这样的地位,这样的作风......他确实是没有必要骗人。
“小侯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菜?”
归元术问。
李叱回答:“做一个一锅端。”
归元术笑起来:“何为一锅端?”
李叱笑道:“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叫一锅出......意思差不多。”
一锅出是北方农村的菜品,炖上一锅排骨或是鱼或是鸡,在排骨上边铺上一层花卷,或是大饼,或是玉米面饼子。
肉炖熟了,主食也一块熟了,主食中还会渗透着肉的香气,很好吃。
归元术看着李叱在那忙活,他忽然注意到了李叱的手......那绝对不是一个真的不学无术的人应该有的手。
这双手看起来很稳很有力,归元术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世家子弟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所以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小侯爷习武?”
他问。
李叱道:“会一些。”
归元术笑着问道:“小侯爷这样的出身,只要出门,身边必会有无数护卫随从,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万无一失,却还能自己勤学苦练,确实不容易,小侯爷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李叱回头看着他笑道:“两个原因......第一,如果我身边的护卫都被人干掉了,我自己还能应付一下,最起码能跑,第二......打人这种事,当然还是自己动手比较爽。”
归元术点头:“有道理。”
他问:“小侯爷经常打人吗?”
李叱笑道:“大人觉得我会经常打人吗?”
归元术道:“那应该不能,小侯爷是斯文人......”
“我不是。”
李叱转身看向归元术,用一种奇怪,但是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我不斯文,我觉得能动手就不要吵架,吵架很烦人......对了,打人是大理寺卿,对朝廷法度当然了解,所以我想请大人解答一下,把人打到什么地步,是能赔钱了事,而不需要受牢狱之灾的呢?”
归元术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小侯爷在豫州的时候,应该不用考虑这个吧。”
李叱道:“在豫州不用,在大兴城得用,万一......打的人就有些身份背景,不好收场,所以还是得对律法多一些了解。”
归元术道:“这个解释起来其实很复杂,小侯爷,以你的身份,你难道没有打死过人?你难道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吗?”
李叱道:“我可没有打死过人,那是大罪啊......”
他问:“大人若是此时得空,还是帮我解释一下的好,打成什么样,只赔钱就好了。”
归元术道:“那得看具体情况,具体伤势,我又没办法给你举例......”
李叱道:“你有。”
归元术一怔:“小侯爷什么意思?”
李叱道:“大人没有例子可以举,我有,我可以给大人提供例子。”
李叱回头看向余九龄:“把人都抬进来吧,让大人过过目,都应该怎么判......”
余九龄笑了笑:“都抬进来吗?”
李叱道:“抬进来吧,放得下。”
听到他和余九龄这样的对话,归元术心里抽抽了一下......
他看向门外,想知道这个曹度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