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竞道:“此事你本来就左右不了什么,与你无关。”
于文礼看向杨竞,叹了口气。
“陛下,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在他们动了余将军之后,只要余将军回到宁王身边,接下来就是宁王如何杀死我们的时刻。”
杨竞道:“我仔细想过,那些人应该已经有完整的计划,我们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于文礼第一次有些厌烦了,不想和杨竞再争论什么。
他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脸色却依然那么白。
在宁军前边的车队中,莫离离从睡梦中醒来,颠簸之下睡的也不踏实,可昨夜里他就几乎一夜没睡,实在是熬的难受。
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睁开眼之后问了问身边人才知道,他睡了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腿伤的地方一下一下的疼,可这并不是让他睡不着的原因。
“大人。”
旗官典沧从队伍后边回来,上了马车后说道:“宁军的骑兵一直跟着,看起来至少有数千人。”
莫离离嗯了一声。
他往四周看了看,伸手去拿水壶,典沧连忙把水壶递给他。
莫离离喝了口水后说道:“正常,不用怕什么,等到了江边后,我一个人留在江北,你们过江到南岸去。”
典沧摇头道:“大人,属下等人都会陪着大人。”
莫离离道:“你们应该明白,留下来的人一个都不可能活。”
典沧沉默。
莫
离离道:“到了江边之后,我留下,你们去南岸,用小船把余九龄送到江中心,我再和杨竞同乘一船也到江心。”
典沧道:“我们可以和宁王的人谈判,让他们派几个人到江南岸接余九龄回去。”
莫离离道:“你是不是忘了,宁军从来都不谈判,这一次宁王答应换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谈判。”
典沧在心里叹了口气,宁军从不谈判......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人记得,可是宁王李叱的每一个敌人都已经知道了。
莫离离道:“还有一件事......到了江南岸之后,你让金进今带他的人驾船护送余九龄到江心。”
典沧一怔:“大人,真的要放弃金进今他们?”
莫离离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把人交出去的话,哪怕是追到蜀州,宁王也不会放过我们所有人。”
典沧再次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典沧问:“大人,我们是赢了吗?”
莫离离轻声回答:“是吧......应该是。”
队伍一路南下,走了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才到地方,这里是韩飞豹当初渡江北上之地,有个很大的渡口。
在北岸临江就有个镇子,人口不少,大战才远离他们一年不到,人已经恢复了生机。
战争带给人的创伤不是看起来难以恢复的生活,而是被伤透了的心。
生活总要继续,可心里的伤痕修复不了,时间都不行,最多只能遮盖。
“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
莫离离拄着拐杖下车,独自一个人朝着宁军队伍那边过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好的领袖,但从他放弃金进今等人的决定,又无法让人对他这种好完全认可。
可莫离离不觉得自己错了,能保下来没必要死的人,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
李叱就站在路边看着他,从一个月前莫离离第一次感受到了宁王释放出来的寒气开始,到现在他再次靠近李叱,还是被那种寒气切割着他的自信。
他是幕营的中元官,有着杀伐果断的性格,有着超乎常人的阅历。
可是这都帮不了他,那种寒气第一次侵入他的身体之后,他就再也难以抗拒。
“宁王。”
莫离离俯身。
李叱还是在宇文家那个大院里见到莫离离的时候,说的那三个字。
“直接说。”
莫离离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李叱听完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都没有思考一样,回答的格外干脆。
“随你。”
这两个字,让莫离离的心骤然紧了一下。
李叱说的是随你,可是莫离离心里却并无自信。
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就是,我只要余九龄安安全全的回来,如果你们做不到,你们谁也别想活。
看起来是宁王李叱第二次让步,打破了宁军从不谈判的神话。
可越是这样,莫离离越是有一种难以形容出来的害怕。
“谢宁王恩典。”
莫离离再次俯身,然后转身,看起来有些艰难的往回走。
他是双腿俱断,所以拄着拐杖行走起来很艰难,如果不是自身武艺高强的话,连这平衡都掌握不了。
回到自己的队伍里,莫离离看向典沧和周小心:“去吧,按照计划来。”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脸色都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