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是。”
武先生又问:“吃过饭了没有?”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道:“没有,身上只剩下买一壶茶的钱。”
武先生笑了笑道:“既然够买一壶茶的,也大概够吃一顿饭,为何不先填饱肚子?”
男人又摇了摇头:“可以饿一顿,但不能一天不喝茶。”
武先生指了指自己面前位置:“不嫌弃就过来一起吃。”
男人沉默片刻,端着他的茶过来,坐在武先生对面后说道:“多谢。”
可他只是坐在那,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却没有拿起筷子吃。
武先生笑问:“看不上这饭菜?”
男人第三次摇了摇头:“不是看不上。”
武先生又问:“那为何不吃?”
男人回答:“不够吃。”
武先生哈哈大笑,回头看向小伙计说道:“再多热一些馒头来,这一盆烩菜的分量可不少,足够我们吃了,只管上馒头。”
锅里就有现成的热馒头,小伙子连忙端上来一大托盘。
那个男人先起身去洗了手,然后才开始吃饭,显然也是饿的狠了,三四口便是一个馒头下去。
武先生和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不多时,几十个馒头,那脸盆大小的一盆烩菜,被他们两个吃的干干
净净。
武先生擦了擦嘴后起身:“你歇着,我还有许多事要去忙,若有缘再见吧。”
那男人也起身,后退了两步后抱拳问道:“请问你可是青州节度使武大人?”
武先生点了点头:“我是,怎么了?”
男人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我只是一开始不大相信,堂堂节度使大人,封疆大吏,居然只吃这些东西。”
武先生笑道:“不香吗?”
男人回答:“香......只是。”
只是了一声,也没说出个什么来,然后他又后退了一步,郑重的问道:“大人,我听闻大人广发告示,说只要能协助大人剿灭云莱岛上的叛军,不管以前做过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
武先生摇头道:“我让人分发的告示里,可没有写过不管做些什么,都既往不咎。”
男人听到这句话后显然楞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声苦笑。
他再次抱拳道:“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告辞了。”
武先生道:“你若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连协助剿灭叛军的大功都不能抵,你觉得我会让你走?”
男人道:“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不曾祸害过百姓,不曾为楚国朝廷效力。”
武先生问道:“那你就是参加过叛军?”
男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算是。”
武先生问:“何处叛军?”
男人道:“大人......如果不能抵消过往的错事,我只能告辞了,大人若要留我,可能也没那般容易。”
武先生笑起来:“或许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难。”
男人想了想,似乎是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转身要走。
武先生身子移动,瞬息之间就绕过那男人拦在门口。
这个奇怪的男人似乎有些吃惊,没有料到一位节度使大人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武先生,只是在半路上听到了关于剿灭云莱岛叛军的传闻。
然后好奇之下,进福楼县看了看那告示,又找人打听了节度使大人何在,这才来了雨声茶楼。
此时见武先生拦在身前,他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想和大人动手,请大人给一条生路。”
武先生道:“若你只是参加过叛军,不管是何处的叛军,只要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曾祸害过百姓,那你怕什么?过往之事,皆可抵消。”
男人问:“那如果我是从蜀州来的呢?”
武先生眉角微微一抬。
“蜀州?”
武先生问:“你所说的叛军,意思是,你在原楚国蜀州节度使裴旗手下做事?”
男人点头:“是。”
武先生道:“既然你是从蜀州来的,大概也知道,裴旗已死,宁王对大部分蜀州地方官员都没有治罪,裴旗军中的人,也多数没有处置。”
男人沉默。
武先生也不急,等着那男人给他答案。
良久之后,这个奇怪的男人忽然抬头看向武先生,用一种格外复杂的语气问了一声。
“若得罪过宁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