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摇了摇头,确实没有马上就想明白这句话里的深意,为什么别人办都不合适,唯独徐绩办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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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院长叹了口气:“陛下虽然是你的学生,可好在陛下不是都从你那学的,你啊,还是当初书院里那个又执拗又耿直的憨货。”
燕先生苦笑:“所以学生也一直都在说,学生我不是治世的大才。”
高院长笑了笑,然后朝着皇宫方向努了努嘴:“你不是,徐绩是啊。”
燕先生又是一怔,这话他更不明白了。
与此同时,未央宫,东暖阁。
李叱坐在书桌后边批阅奏折,徐绩就坐在对面等着,小心翼翼的坐着,连呼吸都自我调整的几位平缓。
实事求是的说,如何把做臣子该表现出来的样子全都表现出来,徐绩绝对是所有人的楷模。
私底下他到底有没有结党营私,这结党营私又有多严重,暂时不谈这些,只说如何做臣子,如何做宰相,没人比他更适合,也没人比他更优秀。
“朕听闻,你每日都睡的很少?”
李叱把一本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边,拿起下一本奏折的这个间隙,问了徐绩一句。
徐绩连忙俯身道:“臣虽然睡的少了些,可臣睡的还算踏实,所以不乏精神。”
李叱道:“你是大宁的宰相,国事固然重要,你身子也一样重要,不能因为办国事而把身子累坏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木盒:“这是朕让沈医堂送来的滋补药材,你拿回去吧。”
徐绩连忙起身,撩袍跪倒在地:“臣谢陛下恩典,臣......”
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叱摆了摆手:“坐着说话,不要总是跪来跪去的,东西是沈如盏沈先生亲自过的手,你补补身子,大宁还有那么多事需要你操持。”李叱把手里的朱笔放下,看向徐绩说道:“最近的奏折你也都看过了,有件事朕想问问你。”
徐绩这般聪明的人,立刻就猜到了陛下要问什么。
他俯身回答道:“各地上来的奏折中,关于分派到地方的功勋之臣有些......有些不守规矩的事,确实是多了些。”
李叱嗯了一声后继续说道:“你是宰相,这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徐绩之前就想着,陛下早早晚晚都会问自己这件事,所以他也早早就把这事应该怎么处置仔细想了许多,可这事确实不大好处置,连他都觉得有些为难。
“怎么了?”
李叱问:“不好说?”
徐绩连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想说......这件事要办其实不难,难在控制一个度,不到这个度,不足以震慑,而过了这个度,又会让下边的人起了怨气......”
说到这,徐绩看向李叱:“陛下,要不然......臣离开长安出去走走?”
李叱再次把朱笔拿起来,翻开一本奏折,一边看一边批阅。
“朕也是这样想着,他们觉得自己是有功之臣,觉得天大地大不如跟着朕一起打江山的功劳大,朕这几日安排了不少人下去,可他们身份地位不足以镇得住所有人。”
李叱又看了徐绩一眼:“你是大宁的宰相,是群臣之首,再说到有功,放到地方上的人,又有谁比你的功劳大?”
“所以这事你出去走走也好,如果连大宁的宰相都压不住他们,那就只好是朕亲自到各地去走走了。”
徐绩起身,再次撩袍跪倒:“臣遵旨,臣......想请示陛下,臣是不是,是不是能杀几个人?”
李叱抬眼看了看徐绩:“这样的话你不该问朕,你该问大宁的律法,这是你和高院长燕先生,还有那么多官员共同拟定的,是朕用过印的法典,该怎么做,法典上都写着呢。”
“臣遵旨!”
徐绩叩首:“臣明白。”
李叱嗯了一声,继续批阅奏折,眼睛看着奏折上的字说道:“出京之前,去见见皇后,她为你出巡的事也操了不少心,亲自挑选了廷尉府中的高手,你还是得去和皇后辞行。”
徐绩俯身:“臣遵旨,臣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李叱笑了笑:“马屁当面去拍吧,就别让朕转达了,朕转过去的马屁味儿不对。”
徐绩也笑起来,再次叩首:“那臣告退了。”
李叱嗯了一声:“去吧......照顾好自己,把这盒子带上......这次出门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保重好身子。”
“臣记住了。”
等徐绩走了之后,李叱抬眼看了看,然后又把视线收回到了奏折上。
片刻后,李叱缓缓吐出一口气。
“朕希望你能看明白,若看的明白了该是多好的事。”
自演自律一声,李叱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臂,然后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叶小千,去张汤喊来。”
门外,叶小千俯身:“臣遵旨,臣这就派人去请张大人。”
李叱走到窗口看着外边,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想把心里的什么郁结抒发出来。
“一位大宁的宰相大人,一位大宁的酷吏大恶人,这个治标的事,你们俩终究是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