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是何等聪明之人,李渊点了个头,裴寂就马上醒悟,低声说道:“找到了,虽然不至于完全一样,但也有七八分象,只要不说话不举动,穿上代王殿下的衣服,瞒过大部分人的希望很大。”
“用不着他说话举动,只要他穿上衣服就行。”李渊笑笑,又低声吩咐道:“去安排准备,顺便让二郎出发时通知我一声,我去给他送行,还有大事要向他当面交代。”
裴寂心领神会的应诺,立即下去安排准备,先是派人通知李渊命令,又安排可靠人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杨侑替身,连同在宫城里找到的杨侑衣服,一同送往了李二军中。而到了初更时分李二准备出发时,李渊也亲自到了城外给儿子送行,在宝贝儿子耳边低声交代了一通机宜,李二听了后先是点头,然后又有一些担心,低声说道:“父亲,别的都好说,这尸体运回来后,如果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傻小子,那些文武官员每次和他见面,都隔着十几二十步的距离,那能看得仔细他的容貌?熟悉他的人都在我们掌握中,能不能见到他还不是一句话?”李渊笑得甚是奸诈,又低声说道:“记住,一定要让几个百姓看到听到,给我们做证,只要能把脏水泼到陈应良小贼的身上,把水彻底搅混,将来就算阴家那两个小崽子跑到了陈应良小贼那里,我们也可以反咬一口,说他小贼是为了脱罪捏造的谎言。”
李二点头,把父亲的话记在了心里,李渊又拍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件事交给孝恭去办,别让其他人知道,避免走漏风声。”李二应诺,这才领着军队连夜急行,赶往新丰战场给段纶帮忙。
下面该来看一看陈丧良这边的情况了,抵挡了距离大兴只剩下七十多里的新丰城下后,因为探得城中守军共有一万多人,又知道段纶此前已经对城防做了一定加固,不喜欢打攻坚战的陈丧良并没有急着下令进攻,只是命令军队屯驻于新丰之南,背靠骊山下寨,建设营地并准备攻城武器,同时亲临城下,窥视新丰城防,研究破敌之策。
还好,几十年没有打过仗的新丰小县城防不算太过坚固,夯土包墙砖建成的城墙久经风雨,已经颇是破败,虽经过抢修也仍然不够坚固,高不过丈八,厚度还不及新筑成的永丰仓城,引入了广通渠活水的护城河深度倒是很够,宽度却只有一丈来点,叛军完全就是因为接连丢失潼关和永丰仓,措手不及下才被迫在此构建外围防线,同时城中的兵马构成陈丧良也很清楚,主力是李渊女婿段纶两个月前才在蓝田招募的新兵,典型的乌合之众,战斗力不强,辅以一部分从潼关战场逃来的叛军败兵,早就已经被东都隋军打怕无法言勇,对东都隋军来说并不算难对付。
敏锐的察觉到叛军在此仓促布防的情况,陈丧良立即断定,李渊叛军为了争取大兴布防时间,肯定还会增兵新丰,立即派人严密侦察东面来敌的同时,左右又指着城上提醒,说叛军守城主将段纶出现在城上。陈丧良见城果然出现段字大旗顿时大喜,立即打马来到护城河边上,冲着城上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段纶大喊招降。
“段纶将军,你被迫从贼的原因我知道,你是李渊老贼的第四个女婿,老贼谋反,你身为女婿必受牵连,即便不连坐下狱,也肯定要被罢官免职,剥夺爵位,不得不反!但你想过没有,为了避免一个顶天只是下狱的连坐之罪,你就犯下诛杀全族的灭门之罪,你值得吗?我在大兴任职时,你我曾经有过数面之缘,交谈虽然不多,却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岳父一家与你过争执,现在李渊老贼连战连败,本官亲自率军来此,你为什么还要负隅顽抗?你在蓝田聚集的万余乌合之众,能够是我大隋百战之师的对手吗?不如早早开城投降,反正归来,本官奏明天子,为了你请功请赏,届时你不仅前罪尽赎,还可以升官任职,岂不妙哉?”
与柴绍不同,柴绍是和李二亲如手足,段纶却是和李建成关系最好,能和李渊的第四个女儿成亲也是因为李建成的亲自做媒,平时里与李建成往来间段纶没少听到对陈丧良有利的好话。所以听了陈丧良的叫嚷招降后,段纶虽然没有接受,却也没有破口大骂,只是从陈丧良喊道:“陈留守,别浪费力气了,段某做过的事,绝不后悔,想要新丰县城,就真刀真枪的来拿吧!”
“段兄,我急着拿新丰城干什么?”陈丧良笑笑,大声说道:“我要围城打援,新丰距离大兴只有七十多里,李渊老贼为了让你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给他争取时间,肯定要给你派来援军,我打你的援军,我倒要看看,他李渊老贼为了你这个女婿,舍得往新丰派来多少援军!”
段纶不再说话,只是下令守军放箭驱逐,陈丧良笑着领兵退下,旁边的袁天罡好奇问道:“留守,你亲自出面招降,能把段纶拉过来吗?”
“当然不能,他毕竟是李渊的女婿,那有那么容易投降?”陈丧良微笑答道:“我亲自出面招降他,是因为我很清楚他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的态度软弱,必然会影响到城中叛贼的军心士气,对我们接下来的攻城战有益无害。”
“那围城打援呢?”袁天罡又好奇问道:“留守你公然扬言要围城打援,是想麻痹城中守军,还是真想这么做?”
“麻痹敌人不可能了。”陈丧良摇头说道:“贼军才刚在永丰仓吃过亏,不会马上又上当。具体看情况再说,若来敌可惧,我当然要先解决敌人援军再回头攻城,若敌人援军不足为惧,我就利用敌人的援军把段纶引出城来,在城外破他!”
交谈间,一个百姓打扮的男子突然被引到了陈丧良的面前,向陈丧良行礼奏道:“禀陈留守,何将军派小人向你回报,我军细作已经多番打探,但始终没有找到代王殿下和阴副留守等人的下落。我军潜入大兴的细作也出城回报,说贼军方面也仍然还在通缉捉拿挟持代王殿下出逃的阴副留守,并没有传出已经找到代王殿下的消息。”
“奇怪,我军距离大兴已经只有七十多里了,阴世师怎么还不带着代王殿下来见我?”陈丧良心中纳闷,暗道:“往其他方向跑了?不可能啊?大兴南面的户县、蓝田和太平宫这些地方,在大兴城破前就已经被贼军控制,秦岭一带就算容易藏身,阴世师也不太可能带着杨侑往南面跑。往北面和西面更没可能,就算暂时去了也肯定要想办法掉头向东,九天时间过去,阴世师怎么也该回到这一带了,怎么还没出现呢?”
盘算着,陈丧良又随口问道:“跟随代王殿下和阴副留守一起出逃的,可曾查到还有些什么人?”
“没有探到,大兴城里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很少。”何二派回来的细作摇头,然后忙又说道:“禀留守,还有件小事,我们的细作探到,贼军曾经封锁过阴副留守在安业坊的府邸,听说还抓走了阴副留守的所有家人到军中审问,但具体情况不知。”
“那月娥呢?有没有被乱贼抓走?”陈丧良脱口问道。
“月娥?什么月娥?”来报信的细作和旁边的袁天罡等人全都是一楞。
“当然是阴月娥,阴副留守的爱**月娥了。”
“不,不知道,小人等没有探查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可惜,月娥小妹妹,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如何向你的父亲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