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听着都想把脑袋钻到地缝里去,因为所有人都不看文宾了,眼光全都看向他,对他的好奇更甚于周文宾。
“大师兄好。”那十几个预宴的太学生都俯身向前,向他致意。
况且也只好在席上先向孟梵君致谢,然后向这些太学生回礼。
“况大才子,今日终于见到你了。”一个新科举子忽然叫起来,神情无比激动,似乎忘了自己身在最*的鹿鸣宴。
“客气,客气。在下乃后学末流,不值兄台如此。”况且惶恐万分。
“你也别客气了,下届老夫还争取来做总裁,希望能亲手取你做解元。”陈以学笑道。
况且真的想逃席了,可惜逃不出去。
“大师兄下届必定解元到手。”几个太学生笑道。
话题转到况且,现场庄重肃穆的气氛被破坏了,本来下一步应该由文宾代表新科举人致辞,这个环节被人全忘了。
“就是,况大才子如果下场,解元就是你的了吧?”一个常熟籍举人笑道。
“我要是下场,就进不来这里了,只能在门外观望。”况且苦笑道。
他的意思是他要是参考,就是只有落榜的份儿,当然没资格参加鹿鸣宴了。
大家一笑,都当作是他的谦辞,实际上也是如此,况且就算不猜到题目,要是参加乡试,中举还是有把握的,不过是名次高低而已,解元能否拿到手就难说了,这次中举的举人也有十几个非常善于做应试文章,思维敏捷,下笔更是如有神助,可惜就是题目太偏了,令他们水平发挥失常,结果比文宾差了不是一筹,而是一等。
文宾这次的文章如果评选是一等的话,其他人最好的也只能勉强评二等了,其他的举人就只能是三等。历届乡试中举的文章,没有哪一届水平差距如此之大,以前几届,竞争都是非常激烈,在前三名里,有些房官为了给自己选中的文章争取名次,都要吵得脸红脖子粗,一时失控大打出手的情况都有,这次文宾获得解元却是众望所归。
鹿鸣宴登时变味了,大家都争着向况且报名号,况且也只能一一回应,陈以学等人也都微笑着看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新科解元一般。
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出现,历届鹿鸣宴的中心都是新科解元,这次很滑稽,场面有点乱,文宾被晾到了一边。
文宾倒是挺高兴,这两天他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观瞻的对象,弄得他神经特别紧张快要崩溃了。这次参加鹿鸣宴,固然是难得的殊荣,他的神经却也绷得快要折断了,现在况且倒是无意中帮他解了围。
“况且啊,你现在也是众望所归,下届要是不弄个解元,可就对不起在座如此多人的期盼了。”孟梵君笑眯眯道。
“小子一定努力,尽其所能。”况且惶恐俯身答道,头都不敢抬。
他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这简直是把他架在火炉上烤嘛。
气氛活跃开来之后,大家吃喝的胃口大增。
仿制青铜爵虽然笨重难看,可是里面的酒却是美酒,漆盘里一方方肉看上去也非常诱人,散发出香气,配制的佐料更是国子监不传之秘,专门用来配这种烤肉的。
于是大家都开始大快朵颐,敞怀喝酒,连陈以学也放下身段赞叹不绝,说比北京国子监的烤肉好吃多了。
孟梵君得意道:“那是当然,这可是从洪武年间传下来的,烤肉都是用洪武年间那锅老汤先熬制出来,然后才用文火烤制的,北京国子的监配料是自己琢磨的,当年想要分这一锅老汤还有调料的方子,我们南京国子监宁死不给。”
众人都笑了,没想到两京国子监还有这种八卦秘闻。
况且也吃喝了不少,反正已经被烤了,比这块烤肉都熟,索性好好大吃一顿补回来。他邻桌的几人先前还有些拘谨,后来见“大师兄”如此洒脱,也就有样学样,痛饮大嚼起来。
饮酒吃肉后,矮几蒲席撤下,换上来一张张八仙桌和椅子,鹿鸣宴也就进行了大半,房官们都把自己的弟子叫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一起聊天说话,增进感情和了解。
此时老师弟子的礼节也就淡了许多,倒是像家人父子般亲密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