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刘备手中酒樽失手掉落在地。
此刻,他才明白,蔡夫人先前称呼他为“皇叔”,也不是对他的尊称,那是叫给刘表 听的!
意思是说:刘备乃是大汉皇叔,地位比你这个荆州刺史还是高!
那是在给刘表上眼药!
本以为,蔡瑁才是今晚的主要对手。
没想到,蔡夫人祭出的才是杀招!
蔡瑁的的挖苦之言,刘备尚能打出“中兴大汉”的幌子来混淆视听,偷梁换柱。
但蔡夫人的“灾星”之论,却属于玄学范畴了。
这特么怎么反驳?
刘备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身后的关羽、张飞二人,早已是勃然大怒,额头青筋凸起,拳头捏的咯嘣作响。
若是孙乾、陈宫在此,还能解释、周旋一二。
但两人都是武将,向来嘴拙,只能干瞪眼生气。
左思右想之后,刘备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他见刘表已面露不虞之色,心道:
若是刘表不容,便假意说只是路过荆州而已,其实是要去江东投靠孙氏.
刘备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刺史府晚宴上下来的了。
晚宴的气氛很热烈,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残月高悬,刘备站在刺史府门口,仰望月色。
“二弟、三弟,咱们明日便离开荆州。”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刘备进荆州前有多期待,今夜就有多失望。
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想起来此之前,他向两位兄弟描述的美好未来,刘备觉得脸有些~臊得慌。
关羽安慰道:
“一切都听大哥的。”
“刘景升无识人之明,不值得咱们-兄弟为他效力。”
张飞一向嗜酒如命,今夜因激愤几乎滴酒未沾,此刻他粗着嗓子嚷嚷道:
“大哥不必在此受他们的鸟气!”
“刘表这厮,日后必定后悔!”
刘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三人拂袖,大步离去。
行不多远, 一名小厮快步追上。
“刘皇叔,我家老爷有请。”
小厮身着刺史府下人的衣服,刘备一眼就能认出。
对方口中的老爷,自然是指刘表。
张飞怒道:
“现在想起我哥哥的好了?晚了!”
“你回去告诉刘表老儿,我哥……”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刘备急忙打断了。
关羽也拽住了张飞,示意他闭嘴。
刘备面向小厮,微微拱手道:“好,烦请兄台带路。”
说着,便示意关羽和张飞跟上。
张飞苦着脸嘟囔道:“刚刚不是说好……”
关羽瞪眼制止道:“三弟!”
张飞极不情愿地将话憋了回去。
走了一会儿,张飞故意磨蹭在后面,见与刘备拉开一段距离后,又忍不住问道:
“二哥,刚刚大哥明明说不受刘表鸟气的,这怎么一回头又变卦了?”
关羽哭笑不得。
他很想说:咱们这位大哥, 一向演技精湛,刚刚不过是自己找个坡下驴罢了,你还 当真了?
“大哥不远千里来到荆州,岂能因些许小人的讥讽就畏之不前?”
张飞瞥了批嘴,表示不信。
“二哥,俺虽然笨,但俺不傻。”
关羽板着脸道:“三弟休要多言!”
说着不理张飞,就快脚步向前走去。
顺着刺史府后门, 一路穿堂入室。
刘备在一间偏房,见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刘表。
屋里早已备好了热茶、点心。
见刘备三人到来,刘表亲自起身相迎。
“玄德啊,老夫还担心你生气,不肯来了呢!”
一边说着, 一边引着刘备入座。
刘备忙客气道:
“景升兄相邀,刘备怎敢推辞。”
不动声色间,已直接称呼刘表的表字。
双方乃私下见面,直呼表字更能拉进彼此距离。
落座之后,双方先是一顿寒暄。
随后,刘表问道:
“我观今日晚宴之上,玄德似乎有话要讲?”
“此间只你我几人,玄德有话,不妨直说。”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备拱手回礼。
“既如此,那刘备就直说了。”
“刘备此来,可助景升兄解决荆州之困境!”
刘表不动声色,佯装不懂。
“荆州困境?玄德此言何意?”
刘备微笑道:
“恕刘备直言,景升兄坐镇荆州,与曹操和袁绍有所不同。”
“兖州是曹操打下来的,冀州是袁绍打下来的,那都是实打实地靠刀枪打出来的地 盘。”
“而景升兄任荆州刺史,却是朝廷指派的。”
“刘备说得再直接一点,于荆州而言,景升兄乃是一个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