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态度坚决,岳父岳母自然坚决支持,毕竟他们是靠着这个独生女儿和女婿一家过活的。于是约束着三个孙女儿。主人一家不去,伙计自然不能放假,都到一进米铺里忙着做生意。快过年了,生意不能耽搁……至于大堂上的热闹,作为府衙户房书吏,涂云甲要在现场记录,他可以回来告诉他们,就像讲故事一样……
可是,发生什么了?铺子里的大米、小麦、豆、粟,粉都浸泡在血泊中,老父和岳父也倒在血泊中,旁边还有柜上的三个伙计、学徒……
他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往二进、三进走,沿路看到了七、八个仆妇、丫鬟、长随的尸体,还有一个产婆和一个奶娘!他们一家恐怕丁氏生产出现意外,早早请好产婆住在家里,就连奶娘也早早请好了……
最后在三进,他看到三个女儿和老母、岳母被杀死在堂屋里……
恍恍惚惚中,有人抱住了他的腿。他认出来,那是他家米铺的掌柜老海。他已经断了一条腿,胸前还插着一把菜刀,浑身浸泡在血泊中,已是奄奄一息。他气若游丝地道:“涂书吏……是……朱大郎……勾结……倭寇……抢粮……杀人……”说罢,头一歪,手一松,死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朱大郎!朱大郎是米铺的伙计。几年前逃荒到他家门前,是他和父亲收留下来做了米铺的一个伙计。他居然勾结倭寇劫掠杀人,屠杀救命恩人一家满门?
涂云甲像疯子一样,从米铺拿了一根竹杠就冲了出去。这竹杠是平日用来搬运米粮的。
涂云甲抓着竹杠向府衙方向冲去。街上到处都是仓皇逃窜、凄厉惨叫的百姓。
他还看到,在回凤楼酒楼的门口,正在发生恶斗!一个身材魁梧、壮如铁塔的大汉,正手举长长的倭刀向一个小伙子砍去,随着一声痛呼惨叫声,大汉一刀就劈下了小伙子的一条右臂,而手臂还紧紧地抓着一根和他涂云甲一模一样的竹杠子。小伙子右臂被断,立刻栽倒在地上,痛得呼爹叫娘,满地打滚。他认得,这被削掉右臂、满地打滚的小伙子正是他家的账房,掌柜老海的儿子海云。而那个手举倭刀的正是他家米铺的伙计朱大郎,就是他勾结倭寇屠杀了他家满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涂云甲抓着竹杠“嗷“地一声就冲了上去。
这时,朱大郎正挥着倭刀继续向海云砍去!涂云甲竹竿往空中一拦,堪堪将倭刀隔开,救得海云的性命!可涂云甲自己却感觉泰山压顶,“咔嚓”一声,竹杠被砍断,而他的双手抓着两截断棍,双臂大开,两腿跪地,门户暴露,竟成了引颈就戮的被杀送死的姿势!
而朱大郎虽受竹杠阻隔,不退反进,再次举起倭刀,兜头向涂云甲劈来!眼看着涂云甲就要一命呜呼了!
正在这危急时刻,突然“刷”地一声,一道寒冷的弧形闪光从空中劈来,接着是“嗤啷啷”的一连声的脆响,一把软剑凌空撞开了倭刀。那倭刀极刚极硬极有力度,而软剑极软极柔极薄,撞开倭刀的同时,那软剑长长的剑锋忽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在空中猛地抖了几抖,竟然扭动着弯曲着如灵蛇一般,顺势、飞速地、牢牢地缠绕住倭刀,接着“呼“地一声响,倭刀就脱出人手的掌控向空中飞去!竟是一招以柔克刚的妙招绝招!
朱大郎手中的倭刀脱手,愣了一愣。倏忽间,那软剑自空中猛地飞速下滑,又像灵蛇一样迅速地缠绕了两、三圈,牢牢地套在了朱大郎的右手手腕,好像是剑做的手镯!朱大郎企图挣扎脱离软剑的缠绕,可是他刚一用劲,就觉得手腕先是一麻,接着一热一湿,最后是锥心的疼痛!突然,他觉得手腕一松。正暗自庆幸,终于脱离了软剑的缠绕,然而他却发现,他的手腕以下已经没有了东西!原来,他的手掌在他自己和软剑的双重强力较劲之下,竟然已经筋断骨裂,并且飞落到一丈之远的地上!
这时,一个小个子猛地扑上前,一刀向朱大郎劈去。使软剑的汉子猛喝一声道:“李旺,留下活口!”
“是,将军!”李旺亢声应道。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朱大郎翻倒在了地上,他的右腿膝盖之处已经被李旺一刀砍断!森森白骨、浓浓鲜血、粉色皮肉,显得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三角刃也被送进了朱大郎的左肩。那是无息或是无影的杰作。
“好!“将军不由大赞一声!
涂云甲早就和海云抱在一起,当下跪在地上直磕头:“谢谢将军救命!”
苏瑞尚点点头,道:“再忍耐片刻,军医马上就来了!”
涂云甲扑到正在地上翻滚、痛嚎的朱大郎身上,双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怒骂道:“我叫你灭我涂家满门!”
朱大郎面色青紫,濒临死亡。苏瑞尚上前在涂云甲的腋下点了一下,涂云甲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朱大郎已然昏迷。
苏瑞尚道:“你认识他?”
涂云甲号啕痛哭道:“是我家米铺的伙计。几年前逃荒到殿州,是我们一家救了他,还让他在米铺当伙计,他居然勾结倭寇,恩将仇报,杀我全家……”
苏瑞尚皱皱眉,道:“我看他倭刀使得娴熟,招式怪异,狠辣歹毒,与大成中原武术招式不同;而且和那帮倭寇用倭语呼应,恐怕不是他勾结倭寇,而是,他本身就是倭寇!”
涂云甲和海云听了,不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