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高校

第38回 壳内乾坤

随后,他从背包里拿出刚才用两个筹码换来的那瓶“蹶香粉”,打开瓶盖,用钢笔当作勺子,将里面的粉末一点点舀起,倒进了鸡蛋壳上的小孔里。这整个过程他做得像微雕一样细致,他虽未能一粒不漏,但也做到了把每个鸡蛋壳的内部用粉末灌满。

和“伞鼹”一样,“蹶香粉”也是一种忍者专用道具。这是一种遇火燃烧后会产生大量迷烟的粉末,像这样一瓶的剂量足以麻倒数十人。起效之后,根据每个人吸入量的不同,在无外力叫醒的情况下人一般会昏迷五到八个小时。

在非密闭空间内使用,受体的昏迷时间会相对减少一些,但吸入一定量后就会立即晕倒这一特性不会改变。在忍界,这种神经麻痹类药物还有很多,这都是千百年来忍者智慧的结晶。“蹶香粉”是藤林凉夜在军训准备室里最希望等到的一样东西。

当然,他事先并不知道准备室里是否一定会有“蹶香粉”。他不是非要“蹶香粉”不可,只要是同类型的药物他都会笑纳。而关于军训准备室里是否会有神经麻痹类药物,他早就特意问过“教授”了,对方的答复是“很可能会有”。

把鸡蛋内灌满“蹶香粉”后,藤林凉夜拿出口袋里一卷极小型的胶带,将那些蛋壳碎片一块块贴回到鸡蛋的小孔上,重新给这些鸡蛋“封口”。这种透明胶带既轻又薄,密封性很好。常人若不紧盯着看,肉眼很难看出这些鸡蛋是被做过手脚的。

其实,它们已被偷梁换柱,不能再称之为真正的鸡蛋了。“军训是可以自带食物的。”——如此简单的一条规则,已在藤林凉夜手上化腐朽为神奇,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里面有人吗?我憋不住了,麻烦你快一点!”

突然,隔间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藤林凉夜不予理会,仍在继续着他手头上的工作:他保管好“鸡蛋”,又取出了早先他从教室里拿来的那几根粉笔。他用钢笔的笔帽当作小刀,在粉笔上剐蹭着,不多时,他就得到了许多粉笔灰。他把粉笔灰装进“蹶香粉”的瓶子里,装满了整整一瓶。

当他重新把瓶盖盖好,这瓶粉末看起来就像原封不动,没人打开过一样。无论从颜色、颗粒大小,还是从数量上,这些粉笔灰都和原装的“蹶香粉”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随后,他取出一张白纸,折叠了几下,用笔尖剪裁好大小后,模仿“蹶香粉”瓶身标签上的字体,在他的小纸条上用中、英、日三语写下了“防滑粉”的字样,并在最后标上了两个筹码的“价格”。

他用水把“蹶香粉”的原装标签打湿,然后一点点刮掉,又给自己那张小纸条背面涂上胶水,贴在了“蹶香粉”瓶子原本贴标签的位置。就这样,一瓶“蹶香粉”变成了一瓶“防滑粉”。而实际上,里面装的只是粉笔灰。

虽然他做的这件事导致军训还没开始,他就丧失了事后把“蹶香粉”再换回筹码的机会,使他成为了全班第一个丢失学分的人。但他知道,为了更大的利益,这点“投资”还是值得的。

浪费掉“蹶香粉”的标签,就和他不得不花四个筹码换来一个只属于他一人的独立帐篷一样,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必须的损耗。他并不会为此感到心疼。

之后,他把钢笔、胶带、胶水这些日常中随处可见,带进学校里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小文具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这些东西是不能带去军训的,他也不想再回教室,所以直接扔掉就好。因为它们已完成使命,是无用之物了。

多余的鸡蛋也已被他扔掉。他需要的鸡蛋数量,只需约等于一瓶“蹶香粉”的容积就足够了。

诸事处理完毕,藤林凉夜推门走出了洗手间的隔间,准备走向下一个正等待着他的战场。

……

时间到达五点整,各班的黑色大巴车出发,开在了行往虞诈森林的路上。藤林凉夜在入学测试中的“事迹”在五班里渐渐传开,人们知道了他的危险,却不知他和他们根本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在军训开始前藤林凉夜所做的种种准备,已使他一骑绝尘,领先了别人太多、太多。而他的计划还在慢条斯理地一层层继续向前推进着。

登山时,他主动向走在队伍靠后的姜徵羽提出帮她拿包。因为藤林凉夜有一个像小拖车一样的道具组合,所以他的“好心”看起来十分自然,让人无从拒绝。事实也证明,他并未对姜徵羽的背包动过任何手脚。

谁又能知道他这一举动的目的是为了引得班上众人误以为他要偷姜徵羽的东西,对他群起而攻之,并让这一场景被刚才来打水,离开他们营地没多久的六班那一帮人看到呢?

藤林凉夜所做的每一件事,从表面上看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的“表”与“里”之间,往往隔着很多道断层,令人无法猜透。无论是主动给何忍看录像,还是主动帮姜徵羽拿包,旁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事最后竟全部成为了他用来打通六班的敲门砖。

类似这样的技巧他还用过一次,就是第一天夜晚,他主动要求连续四小时守夜。没能成功后,第二天他又一次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以常人思维推断,他这么做一定是想利用这四个小时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实际上,他真正的目的却与此大相径庭。

五班和六班的营地之间,只有半小时不到的路程。两小时的正常守夜时间足以让他在两个营地间往返一次,剩下来留给他在六班营地里滞留的时间足有一小时以上。也就是说,他无论想干什么,两个小时的时间都是完全足够的,他其实根本没必要反复提出连续守夜四小时的要求。

他之所以这么提,目的有二:

一是为了蒙蔽大多数人的视线。大家都看过地图,知道五班到六班的距离。他要求四个小时连续守夜,就会令人误以为他不管打算做什么都与六班无关。因为人们脑中都有“去六班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既定意识。

第二个目的是针对何忍的。他当着何忍的面反复提出自己要守夜四小时,是为了在何忍脑中注入“藤林凉夜要有大动作了,我要盯紧他”的念头。

这里有一个细节,就是他守夜的时间和何忍的守夜时间是首尾相连的。无论各人的守夜时间怎么安排,他都必须把自己的守夜时间放在何忍头脑清醒,而不是何忍睡着的时候。因为他需要何忍在清醒状态下对他守夜时的一举一动保持最高警惕。

只有这样,才会他一动,何忍就动。他在步步诱导下用一根看不见的线牵住了何忍的鼻子。依何忍的性格,藤林凉夜判断,只要他晚上在何忍眼皮底下离开了营地,何忍就一定会跟上来。所以,这场跟踪早就在藤林凉夜意料之中了。

是藤林凉夜故意让何忍跟踪他,也是他故意装作没有发现自己正被人跟踪的。

何忍这枚棋子在他的全局计划中,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作用。

“来吧,何忍,跟上来吧。这,才是我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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