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之主盯着空无一物的宫殿,神情重新恢复隐秘,慢慢垂下了手。
“......师兄。”
他喃喃自语,忽然弯起嘴角,扯出一个疯狂的诡笑。
你是我的。
你会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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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在水镜碎裂后不久,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出现几道明灭光芒,几道有如贯日长虹的气流光朝着这边快速遁来。
宗辞上辈子修了那么久的无情道,这辈子道途崩碎之后,其中一个后遗症就是难以好好控制自己的情感。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好不容易收敛好自己的心情,抬头便看见空中这一幕,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刘梦?!”
想起还有一位同他一起前来的外门弟子,宗辞猛然回过头去。
因为方才那剑消耗过大,他的视线有些晕眩,却也清楚地看到——
地面只有一具早已经失去生息,眼神空洞,甚至就连躯体部分也朽化成黏连着血肉的白骨尸体。
无疑,这些依旧盘旋林间,不断扩散的黑雾有着极为可怕的腐蚀能力。
因为他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凌愁身上,一时疏忽,也自顾不暇,没能注意到这位外门弟子。
当然,也不排除凌愁就是故意的。
宗辞叹了一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轻轻披在白骨上。
鬼修主动暴露气息,又刚好是在落日森林太衍宗结界外,宗门执法堂的长老第一时间就会赶来。
刘梦的白骨还在地上,不远处卧着王秉断成半截的尸体,而柳元的残躯早已变成肉泥。虽然躯体都残缺,黑气也溢散地差不多,但他们身上的弟子牌依旧可以表明身份。执法堂随便去事务堂里一查,就能查出另一位外门弟子也接了这个四人小队任务,而且还是这四个人里唯一生还的一个。
现在躲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也会被抓回来。
果不其然,就在片刻后,几位身穿道袍,手持长剑的太衍宗执法长老从天而降。
正道和妖族要对鬼域开战的消息根本就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全修真界都知道战争在即。其他修士已经全面退出鬼域,而鬼修最近来凡界也是遮遮掩掩,不敢踏入正道的地盘,生怕被打成奸细。如今鬼修气息出现,宗门自然严阵以待。
为首那位执法长老甫一落地,就看见了下方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眉心一横。
跟在执法长老后面的几位弟子倒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林间那位让人记忆犹新的少年,彼此交换了几个讶异眼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老冷声道。
另一位执法长老身后的执法堂弟子立即领命上前,蹲到地上检查。
柳元的躯体是活生生被献祭而死的,身上还残留着不详的邪术气息。
那位执法堂弟子上前的时候,只不过轻轻把符篆一放,刚刚接触到尸体的符篆就忽的燃起可怖黑火,窜起半米高。
弟子被吓了一跳,迅速捏出水决,可大股大股从虚空中涌出的水也无法扑灭那火。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火将柳元剩余的躯体烧灼成漆黑焦炭。
“这是邪术!是鬼域的邪术!”执法长老惊呼,“大胆鬼修!竟然敢闯入太衍宗的地盘!”
众人调转身形,所有人一个个严阵以待,将宗辞这个最可疑的,也是在场的唯一一个存活者牢牢困住。六七把剑直直指了过来。
也无怪乎他们这么紧张。
就方才那股鬼修的气势,少说也是出窍期往上走,甚至可能到了大乘期及以上,更别说紧随其后还有一道更为恐怖,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剑气。
在这等即将开战的紧要关头出现这事,执法堂立刻派了人来,顺便快马加鞭去主峰通知掌门青云。至于清虚老祖,这位门派老祖常年神龙不见首尾,普通人根本无法请动他,便也不计入统计范围。
宗辞无奈地举起了手,“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你们刚刚检查的那具尸体才是罪魁祸首。”
为首那位长老面容冷硬,丝毫不见松动,“有什么证据留到留到堂前再说。现在,劳烦和我们去宗门的执法堂走一趟。”
太衍宗的执法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说白了就是牢房,有时候在门内犯了大错的弟子还被允许动用私刑。总而言之,进去走一遭,不死也得脱层皮,在门内是相当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宗辞眼皮跳了跳。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只要他现在掏出那张象征着太衍宗亲传弟子的身份牌,等看到玉简上主峰的图案,这些长老弟子恐怕都得吓得给他来个滑跪。
但他那样的举动,也就间接承认了他是清虚老祖的弟子。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宗辞不想主动和清虚子有任何牵扯。
就在他踌躇犹豫的时候,在树影蔓延,同月光交汇的终点,空间骤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裂开。
撕裂空间!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要知道,这可是只有渡劫期大能才能做到的事情。
宗辞猛然抬起头。
轮椅缓缓从裂缝里驶出。
皎洁的月光洒在天机门主的身上,像是下一刻就要裹挟着他羽化飞升,远离这污浊人世。
温和缥缈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打破林间死寂般的静寂。
“他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