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底时值天寒地冻,康熙已近七十高龄,体弱不能过惊,随后就冒了风寒,十一月七日因病自南苑回驻畅春园,传旨“整日即出透汗,自初十至十五静养斋戒”。 就连这次唯一随驾去了南苑的五阿哥胤祺也被打发了护送和妃、弘历回京,未被允许停留在畅春园。
当日恰逢四阿哥抵达京城,同诸皇子每遣侍卫、太监等至畅春园请安,均传谕“朕体稍愈”,并不予觐见天颜。
第二天四阿哥便独自到了十三阿哥府,可他来找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却正好去了柏林寺找他。
十三阿哥府里原收拾了一座小院供我独居,四阿哥进了我的房,根本无须通报。
四阿哥来时,我背对着门口剪花插瓶,而他一进门就拉起我的手带我走,我好不容易甩开他,气喘道:“什么事?”
他简洁道:“跟我回王府。”
我不听:“不去!”
他变了脸色:“听话!”
我仍是不听,他无法,又道:“纳拉氏生日在即,今天我已将弘历从宫中接回王府。再过两日就是冬至,皇阿玛特命我到南郊天坛恭代斋戒祭天大祀,我不在京中,你们母子最好一处。”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因问:“发生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没有正面回答:“弘历会需要你在身边。”
我静静瞠视了他片刻,情绪突然无可抑制。
我打他的时候,自己都没听清自己嘴里在叫着什么,他不躲,也不让,任我推他、打他,直到我累了,我一住手,他就扣住我的手,第一次尝到他嘴唇里的咸味时,我意识到我流泪了,于是他停止亲我,把我抱起放到里屋床上。
“对不起,”四阿哥俯在我身上,看着我的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心乱,但现在不行,你知不知道?”
他给我说对不起,我仍挣扎着要仰起身,他双手拂开我的发,牢牢夹着我的脸庞两侧:“躺下!你给我躺下!”
他和我直接面对面,没有什么能够遮挡我的表情,更没办法借位掩饰。
我爱他,我知道我爱他,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但我仍然爱他,根本无从消灭、无从改变、躲不了、逃不掉,现在他连最后一丝掩饰的机会也不留给我。
这几年我有意避开他,他有意避开我,就是为了避免眼前这事的发生。
但是已经开始的,又要怎样结束?
如果不能结束,就不该开始。
我相信他跟我一样,很明白这一点。可见有时看得太清等于不看。
无言,不代表无心。
羞愧吗?
也许。
可是这跟我们将被允许从彼此身上得到的相比,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