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弟子哭道:“蕾儿,蕾儿,就算你断了一臂,我会守你一辈子!”
袁蕴哈哈大笑,道:“男人说的话,半句都不能信,你断了胳膊,成了残废,他就会嫌你样貌丑怪,不合心意了,如有狐媚子缠上来,他怎能忍耐得住?你瞧瞧那裴舟德性,再想想自己缺胳膊的样貌?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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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我本不该多劝,你自己好自为之。”这句话等若将其余五位掌门人骂了个遍,其余五人唯有摇头苦笑。
那蕾儿一直以自己美貌为傲,心中志向不小,虽对那情郎爱得甚深,可事关她毕生幸福、今后地位,再加上她爱胜性命的容颜,她稍一思索,理性胜深情,她低头道:“舍情。”
那情郎惊呼道:“蕾儿,你....终究...”
蕾儿忙道:“谦郎,谦郎,你信我,这门中仙若要让我忘了你,我必宁死不从。”
谦郎喜道:“好妹子,我信得过你,咱们约好,等出山之后,你我立即成婚,再也不分开了。”
这句情话说的众弟子心中暖洋洋的,满是温情,也全都这般想着,信仰又坚定了些。形骸见苏瑰眸中含泪,娇弱的身躯全贴在自己身侧,似乎与他连成一体,再无任何力量能将两人隔开。
蕾儿入内,一炷香后走出。谦郎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见她并不抗拒,喜道:“蕾儿,我爱你!”
话音未落,他惨叫起来,众人见蕾儿将尖尖的指甲刺入他脖子,挖出血来,似要置他于死地一般。孟六爻点出一指,蕾儿身子一软,手臂垂落,那谦郎一屁股摔倒在地,眼神惊怒万分。
蕾儿大骂道:“丑八怪!混账东西!破烂杂种!我讨厌你!你别过来,你给我滚远些!”
众弟子蓦然变色,更是恐慌:这蕾儿入门前对谦郎何等喜爱,为何出来后却恨不得生啖其肉?就算是杀父之仇,只怕也不过如此。
形骸瞪视那门,心下骇然:“若原先情感越深,出门后恨意越强,不单单只是疏远冷淡而已。那门中仙将爱意扭曲为恨,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冤家眼里出无盐。门中仙将那情郎身上一点一滴皆变得可恨无比,令蕾儿再无法忍受那人靠近。”
因蕾儿太过激动,孟六爻唤来元灵,将蕾儿送走。谦郎因被蕾儿打伤,怒上心头,也立即选了舍情,断了与蕾儿缘分。
到此地步,众弟子才真正明白决计无法从这试炼中幸免,因而试炼成了行刑,成了生离死别的时刻,彼此相拥,渴望这最后刹那的温存,而众掌门人真如阴间的判官一般冷酷无情,残酷无道,断绝了众人的退路。
袁蕴先挑女弟子,此举用心甚是“周到”。众女弟子对自己身躯姿色更为爱惜,遇上情感,也比男弟子更为冷静决断,更不似男弟子那般莽撞冲动,心思草率,面对抉择,皆选了“舍情”,随后即使不反目痛恨,也再无半点留恋爱意。而众男弟子见女弟子如此绝情狠心,倍受打击之下,也不会以断臂为代价,都宁愿逃避这失恋之苦。
有男弟子怒到极处,想与众掌门人拼命,但袁蕴一指点中此人要穴,将他抛入门中,那人出来后已再不念原先爱侣。袁蕴大声道:“我暂且饶你犯上之罪,下一回如若再犯,我必取你性命!”那男弟子垂头丧气,想起自己先前冲动之举,只觉如一场荒唐的梦:自己为何要为那乏味庸俗的女人豁出宝贵的性命?
形骸头绪纷乱,心中隐约想道:“痴是毒,爱是障,或许我们此刻并非正被行刑,也非正受折磨,而是从中解脱?”
最终轮到苏瑰、形骸,苏瑰泣道:“行海哥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我无法决断啦,就像.....先前旅途中那般,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形骸摇头道:“我若真的爱你,怎会舍得要你断臂?我若不爱你,又怎值得你为我断臂?此事本不必选,我们从始至终皆唯有一条路而已。”
除非如玫瑰那般不破不立,另辟蹊径,但到了这时,一切已然太迟。
苏瑰哭成个泪人,失魂落魄的选了舍情,出来时与形骸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形骸本就感到她的情有如重担,此刻肩上如卸去泰山。他又觉得自己太过无情,竟如此回馈这位堂妹的痴心?
然则此番情缘,对她而言,或是美德,于形骸而言,却愚昧可笑。她与形骸的情来的太过短促,太过随意,像是心血来潮,本就不能长久。
形骸来到门中仙前,尚未开口,那大门已然开启,容形骸入内。形骸微微一愣,心想:“我的魂魄属于我自己,无论任何人皆休想篡改。”
入门之后,大门紧闭,他陷入黑暗,他问道:“门中仙人,在下心中无情,若要断我一臂,还请动手吧。”
良久,那门中仙人答道:“墓中失一臂,塔内断一肢,佳儿心中刃,海底再残身。若论牺牲事,郎君本已齐。来此莫慌张,且听道法秘。”
形骸大喜,知道门中仙要传他此生第一个道法,于是跪倒在地,运天脉法则之功,聆听道法之音。
那道法名目印在他心中,名曰“地狱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