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剑气从她脚下飞过,那马儿受了惊吓,狂奔逃窜,没一会儿已然没了影。
湘田踩上大树,真气感应,不及回身,反手一招“花冷不开”,铛地一声,将那人追击挡住,登时手臂酸麻,她心知不妙:“本门武学需由童女施展,才能发挥得十足。我....我昨日怎地如此着急?”
树下那女子俏脸如霜,目光严厉,正是桃潭。她仰望着湘田,缓缓说道:“你胸口的朱砂痣还在么?让我瞧瞧!”
那朱砂痣是若梦仙子亲手点下,与遍体血脉相连,若女子失身于男子,这朱砂痣便会消失。
湘田心慌意乱,手足发颤,道:“师姐,你是我门中最好的朋友,念在往昔情面上,我求你放过我们!”
桃潭冷笑一声,道:“放过你?放过你?我若放过了你,师父如何会原谅我?你是本门中修身最严,最守规矩的弟子,为何偏偏是你受男子诱惑,走上邪路?”
她指着庞镜,喝道:“说!是不是这男子强迫你的?若你是被他强迫,身不由己,我还能向师父求情,饶你只面壁思过十年!但是这淫贼,我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湘田咬紧嘴唇,挡住庞镜。她知道桃潭有一千种法子杀得了情郎,一旦动手,庞镜几乎必死。
如今想要救下情郎,唯有将师姐视作仇敌,全力与她性命相搏,否则桃潭只需一丝喘息之机,庞镜不死也将重伤。
庞镜看了看湘田,见她神情惊惧,心中怜惜,咬牙道:“是,是我强迫她的!你要杀就杀我....”湘田反手遮住他嘴巴,道:“你若死了,我如何能活?”庞镜心头大震,两人霎时心念一致,惧意全无:“我们就算是死,也死在了一起,如此更有何憾?”
桃潭身子反而不住颤抖,惨声笑道:“师妹,六百年前,我被师父救了性命,入了本门,那时候,我还不是什么大师姐,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我也有个情郎,他对我痴心一片,无法忘怀,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此事太过凑巧?可男欢女爱本是人的天性,年少之时,谁人能摆脱心中的欲望?”
湘田心中一动,道:“师姐,莫非你....你也早就破戒了?”
桃潭昂首道:“我与你不同!他对我死缠烂打,无法死心,我被逼无奈,唯有亲手杀了他!”她解开衣衫,露出娇嫩的身子,胸口处一颗朱砂痣赫然在目。
湘田、庞镜皆不料她以往竟有这等惨痛经历,一时更为震撼。
桃潭越抖越厉害,她喊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便以为自己能摆脱?凭什么我受过的苦,我犯下的罪,你却随随便便地跨了过去,丝毫不以为意?回答我!湘田,师妹,回答我!”
话音未落,她已刺出一剑。湘田左掌花鞭绕圈,右手剑影急转,嗡地一声,挡下了这一击,身下大树受剑气波及,登时溃散。湘田再顾不得庞镜,飞身一跃,全力使出一招万花姻缘。
也是湘田见到桃潭身子震动,这正是气息散乱的征兆,猜她伤势仍未痊愈,若要胜她,时机稍纵即逝,于是立时施展最强悍最猛烈的功夫。但她恰恰全然猜错了,桃潭确实仍受梦花生灭掌之扰,但却并非虚弱,而是竭力压抑体内狂涌暴涨的杀意。此时,一受湘田猛攻,她立时使出梦花生灭掌反击。湘田一鞭打下,却见眼前幻象丛生,无可分辨。
她大骇之余,将鞭子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饶是她功夫神妙,却如何妙得过这神乎其技的梦花生灭掌?敌人掌中真气千变万化,时而牵引,时而重压,时而直来,时而直去,湘田双目所见,双耳所闻,鼻子所嗅,皆不知是真是假。
约过了三十招,湘田胸口中了一掌,她五脏六腑似一齐破碎,骨骼断裂,口喷鲜血,兵刃脱手,软到在地。
庞镜喊道:“田儿!”变作月兽形态,冲向桃潭,桃潭随手一挥,庞镜一头栽倒。
湘田喊道:“不要!”鼓足余力,鞭子打向桃潭脑袋,桃潭左手一抓,将鞭子抓在掌心,她高举右手,神色凄厉,朝湘田天灵盖拍下,但就在相距不过一寸时,桃潭掌心似凝在了空中,湘田见她眼中有泪淌落。
桃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要....杀他?”
湘田不知事情原委,无法回答,仍哀求道:“师姐,饶过...我们...”
桃潭道:“我....我....”
骤然间,只见一柄长剑划过,桃潭颈中鲜血喷洒,头颅在空中转了一圈,骨碌碌地落在地上,她双目凄然睁着,似仍不知自己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