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挖空心思想要往上爬的人，让他受阻、失望、自我怀疑，这是比死亡更持久更煎熬的折磨。</p>
“还有一件事情，”谢观庭又道，“说了一阵话，容启秀把林氏支走，和他母亲单独说了会儿话。只是林氏等在门口，属下不能太靠近，没有听得很真切，隐隐约约听见‘京城’‘故交’……”</p>
单凭这几个词，实在猜不出什么，徐令则也不费心思，摆摆手道：“随他去。”</p>
初入官场的容启秀，在他面前还不够看；如果不是为顾希音出气，他根本就不屑一顾。</p>
只是他没想到，那么快就和容启秀见面。</p>
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徐令则在院子里已经打完一套拳，冲洗一番后准备外出取水，然而下了门栓拉开门，就见外面站了一个男人，一动不动，恍若雕塑，身上已有薄霜。</p>
男人皮肤极白，面容极美，眉眼如画，丰神俊朗。</p>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都眼神幽深，目光交融的短暂瞬间，仿佛已经过招无数。</p>
两人都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也没有动。</p>
顾崽崽从门缝里钻出来，“汪汪汪”地冲着门口大叫，这才使得两人面色都松动了些许。</p>
徐令则想，总算调教出来了，今天得奖励它吃肉。</p>
“顾崽崽，你给我回来！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顾希音打着哈欠道。</p>
她尤带睡意的轻松声音传来，让容启秀的脸色瞬时变了，伤痛、后悔、思念……</p>
“崽崽，过来。”徐令则轻笑一声，口气亲昵，“别吵你娘睡觉。她要是生气，我们爷俩就没饭吃了。”</p>
他后半句声音很低，不足以让顾希音听到，但是容启秀却听得清清楚楚，骤然色变。</p>
顾崽崽今日超常发挥，摇摇尾巴，欢快地跑过来，蹭着徐令则的腿，一副仰头求表扬的狗腿样。</p>
徐令则弯腰把它抱起来，“昨晚鬼嚎什么？不就是你娘不小心压了你一下？下次再敢乱叫扰人心情，打断狗腿，知不知道？”</p>
这话说得暧、昧，成功得让容启秀脸色更加难看。</p>
顾崽崽：我就知道，舅舅的温柔都是昙花。</p>
它用舌头讨好地舔舔徐令则的手背，然后忽然僵硬住，它忘了，这不是它娘，舅舅不喜欢它舔他！</p>
完了，狗腿不保的感觉。</p>
但是今天它舅舅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爱怜地摸摸它脑袋：“调皮！”</p>
顾崽崽懵了，有一个阴沉不定的舅舅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p>
“我找顾希音。”容启秀缓缓开口道。</p>
“她昨晚很累，还没起床，有事跟我说。”徐令则冷声道。</p>
“九哥，来人了吗？”顾希音睡意朦胧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如玉吗？”</p>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p>
自从徐令则来了之后，她都是和衣睡，所以她略抓了下头发，话音落下后很快探出头来。</p>
当她看到容启秀，先是愣了下，随即面无表情地道：“你，有事？”</p>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委屈不平，只是一句寻常的问话，仿佛眼前只是村里随便一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