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贤淡淡说道:“你的眼界终究还是很低,哪怕天枢院没有查到什么,你就真的以为,那对我来说是好事么?且不管陛下对我是否真的信任,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隐隐透着极大的问题,我可不会天真的觉得自己就必然隐藏很深,所谓纸包不住火,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永远隐藏下去的。”
沐南很诧异的说道:“司首的意思,是陛下在故意装作对您很信任,其实是为了让您放松警惕?可陛下若要动您,哪需这般麻烦,就像对付其他官员那般不是最简单的么?”
徐鹤贤说道:“陛下唯一可能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觉得殿下可能在都城仍有更深的谋划,直接把明面上的东西铲除掉,自然很简单,但如果不能把埋在暗处的隐患一并铲除,终有一日再爆发出来,就会是大麻烦,陛下想要彻底清除内患,那自是不能急切。”
沐南有些惊慌的说道:“既然司首已经想清楚这些,我们理应尽快逃离都城才对啊,如今那李梦舟回来,又在朝堂明着针对您,虽然有陛下解释,可若真有问题,那就很明显是陛下要对您动手了啊!”
徐鹤贤冷笑道:“就算陛下要动我,又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也有底牌可自保,相信陛下在暗地里一直在调查我,那么我只需稍微透露点底牌,就可以让他投鼠忌器,没有院长在的都城,哪怕依旧牢不可破,但如果是在里面破城,那可是很简单的事情,我相信陛下绝不敢那么鲁莽,不管他现在有了何等想法,都只能放弃。”
沐南似也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稍有缓和,但依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种东西真能让陛下投鼠忌器?有江听雨和卓丙春两位五境巅峰的强者在,国师又是半只脚踏入玄命,何况那李梦舟也非善茬,属下实在感到不安。”
徐鹤贤微笑着说道:“拼实力自然很难拼得过,但都城里的百姓可不少,就算有曹如山布置下的阵术,可阵术保护的是都城,我们在里面击破,是完全不同的结果,陛下总归会有顾虑,只要有顾虑,便足够了。”
沐南了然道:“司首不愧是司首,面对如此局势,仍能谈笑风生,就算强敌在前,司首也可运筹帷幄,属下实乃佩服。”
沐南的恭维,徐鹤贤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北燕道宫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李梦舟身上的《蚕灭卷》,但李梦舟对王行知所言,却也不得不考虑,如果《蚕灭卷》已经不存在于世,我们显然也没办法得到。”
那倒也不是秦承
懿交待给他最重要的任务,但如果能得到《蚕灭卷》,自然最好。
沐南说道:“那属下时刻去盯着李梦舟。”
徐鹤贤抬手叫住他,思忖道:“虽然有那东西当做底牌,但也非长久之计,如果不能有绝对把握可以稳坐玄政司,那陛下只需等待时间,早晚会把我置于死地,与其这样,倒不如主动出击。”
“等待陛下没有顾忌时出手,自然没有比在他尚有顾虑时出手来得伤害更大,要打,就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许在陛下原本的计划里,就是在等待我有所行动,那我便如他的意。”
在徐鹤贤稍微透露底牌时,皇帝陛下所谓的计划肯定会有变故,但也正因如此,徐鹤贤反其道而行,非得要有点动作不可,这已经是相当于在跟皇帝陛下面对面扳手腕。
......
虽然徐鹤贤只是在四境里无敌,但因唐闻柳和柳飞羽都分别前往各自需要镇守的边疆,军部的力量已经走出去大半,目前都城里面,也只有梨花书院里的归海断空和江听雨、卓丙春等寥寥数人是威胁,而在皇帝陛下投鼠忌器的时候,这些人都只能按兵不动,那么徐鹤贤所能展现的力量,就是极其强大的。
此时的朝泗巷里,江听雨带着皇帝陛下新的旨意,出现在李梦舟的面前。
李梦舟正在冯大娘的面馆里吃面,他看着在门口经过的江听雨,连忙招手,“院首,我在这儿!”
冯大娘和他的丈夫皆是战战兢兢地朝着江听雨行礼,哪怕曾经因李梦舟的缘故打过交道,但毕竟是天枢院院首这般人物,对于寻常普通百姓而言,自是十分敬畏。
李梦舟倒也没有因此说什么,只是让冯大娘再下一碗面,顺便也给她一个去忙碌的由头,而江听雨坐在李梦舟的对面,便把皇帝陛下的意思讲出来,“徐鹤贤手底下有一位阵术师,虽然不能和曹如山相提并论,但在如今阵术师稀少的年代,也是不得不慎重的事情。”
“而那位阵术师应该也曾是秦承懿的门客,暗地里制造了不可估量的阵术灵箭,一旦阵术灵箭在都城里齐发,百姓必将死伤无数,若要避免,需得让曹如山在城里布置更多的阵术,但那显然不是短时间里能够做到的。”
“阵术灵箭的存在,很明显是徐鹤贤故意透露出来,让陛下不能轻举妄动,因此,要对付徐鹤贤的事情,恐需推迟。”
李梦舟闻言,眉头轻蹙,在碗里搅拌着筷子,低头吸了一口面,咕哝道:“院首对此有何看法?”
江听雨微笑着说道:“徐鹤贤很聪明,但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陛下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徐鹤贤当成白痴,只是在其面前伪装,本就不是全部的计划,在我看来,徐鹤贤察觉到有问题,你又在朝堂刻意针对,他故意在此透露出阵术灵箭的存在,无疑想要反其道而行。”
李梦舟把嘴巴里的面咽下,笑着说道:“我去针对,陛下来表达对徐鹤贤的信任,让得徐鹤贤因此产生更大的怀疑,从而把阵术灵箭透露出来,给予陛下的信息,便是威胁,那同样意味着只要陛下没有动作,徐鹤贤也不会有动作,而在陛下止息所有行动时,徐鹤贤偏偏要有动作,那倒不妨就如他的意。”